一只手,景国然一愣,犹犹豫豫的将手抽出。草屋里,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将手握到一起。画面定格于此,岁月的流逝将它做成精制标本,珍藏在景国然的脑海里。

我会帮你的。

只是一句孩童时期的言语。

王博却是从此跟着景国然,时光一晃,跟了整整四十多年之久

雨夜的风,吹起景国然的苍白鬓角。

四十年,人生中有几个四十年?景国然每每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无语摇头,他知道,这段岁月,他已经不再拥有。

沉浸在回忆里,恍惚中,景国然的眼角,有东西随雨水轻轻滑落。

他一生中,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向自己跪下,一次是王博替他挡下钢刀,漫漫人生中,有,且仅有这两次。景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发生,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下。

这就是苦肉计。杀的是别人,疼的却是自己。

景国然一声长长叹息。

“俞瑞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雨似乎越下越大,溅起的水汽在空气中形成一片淡淡薄雾。

冥冥中似有一声轻轻的叹惋。

惋惜谁呢?

谁也不知道

冀昌城,月华客栈的楼上雅间。

王墨静静的看着眼前这桌酒席上的每个人,他是冀州四大家族里,王氏一族的左膀右臂,虽身份仅是一城之主,却没有人会因此小觑他。冀昌是一盆火,是一盆可以烧死自己的火,王墨早在接到衫山一郎的调令时,就已明白了这一点。

但也正因为这是一盆火,所以除了烧死自己外,也可以去烧死别人。

王墨在这酒桌上觥筹交错,请他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冀昌城里,夏侯霖所留下来的一些将官,太守来了,自是需要接风洗尘,无论彼此是不是拥有敌意,这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孙家吗?终于对我们王氏一族出手了。】王墨跟他们喝着酒,心下却闪过这一纸调令背后,一系列的贵族阴谋。他肯定,这事情里绝对有孙家的身影。

“来,王太守从兴隆城辛苦赶来,末将这里敬你一杯。”

王墨闻言抬眼看去。见是夏侯霖的降将俞瑞庆,心下暗自鄙夷,做出背主之事的人,自不会留给别人多好的印象,所以酒桌上王墨看的很清楚,南斯、荀智阳与俞瑞庆明显聚在一起,夏侯霖的旧将们不与他们交流,他们也不会与这些旧将们主动说些什么。大家同是一方阵营,却有两个不同的圈子。

面上没有其他的神色,王墨却在心底将这些一一记下。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如今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凭借的不是关系,不是才智,而是这份观察的细致。

王墨向俞瑞庆回敬了一杯。

却没有多说什么,夏侯霖手下的这批人都不是善茬,王墨可以肯定,如果他没有带上兴隆城里这两万人马前来的话,恐怕这冀昌的城门,就不是竖着走进来了。

荀智阳在旁边偷偷的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