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拍打礁石的浪涛声毫不停歇, 哗啦哗啦的浸润细沙, 啪哒啪哒的摔打白沫,弥留,消散,复又重来。

尽情甩出天暗地昏的沉。

无从知晓是近日里养出认床的毛病来了,还是外头的海浪声实在太大,吵得慌,屠杳不聚焦的双眼直愣愣的凝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望了一个多小时都依然没有一丝睡意。

干脆翻身坐起来。

蹬上拖鞋独自往海滩边儿晃。

令人喘不上气来的沉闷夜色劈头盖脸砸下,深蓝色与黑色碰撞出一望无际的深度,除了一轮明月高悬于波光粼粼的海面,再见不到一丝一点繁星。

千家万户熄下热闹嘈杂的灯火,徒留孤寂的海边灯塔不敢懈怠的为船只指明方向。

屠杳指尖勾着拖鞋,另一只手臂微曲,将被海风吹斜的发勾拢于耳后,光脚踩在柔软而细腻的沙面,于身后留下一长串清晰无比的脚印。

越往海边走,吹来的风越凉,耳边的浪声越清晰,脚底感受到的湿度越大。

鼻腔中附着的咸意也越明显。

她大展双臂,半阖双眸,以尖而细巧的下巴颏儿迎接愈演愈烈的海风,背对别墅朝一望无际的大海晃晃悠悠的迈步。

微卷的长发纷纷扬扬的飘散于身后。

带走坏情绪,勾来湿咸气。

脚趾被调皮的冰冷浪头触摸,她折首睨了眼自己白到透亮的双脚,随意挑选一处看起来浪花击打的不是很剧烈的地方曲腿坐下。

才把拖鞋搁到身侧,打算环臂摸一摸稍有些觉冷的胳膊,半裸不露的后背便被罩上一件带有温度外套。

皮质与布面交错和肌肤接触,沉香木与麝香交杂产生的渣男香气瞬间从四面八方笼罩了她。

将她圈禁在这温暖而有安全感的一席之地。

靳砚北为她披好外套,坦然自若的撑坐在她身侧。

“你还没睡?”

“猜到你会睡不着——”

靳砚北指尖向内的仰撑在身后,整个上半身微微向后倾斜,一条腿懒懒散散的顶着膝盖曲起,一条腿说平不平的伸展着。

给人一种不越界的轻佻感。

就像他的言语。

“——就等了会儿。”

她轻攒眉头,困惑道,“为什么?”

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自己今晚为什么会失眠,他又怎么能猜得到?

“你今晚吃的比以往都多,”

他尾音的音调微微扬起,附着些许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低麻麻的缠绕上来,撩拨的人耳尖发热,“肯定会撑的睡不着。”

屠杳有一霎的怔忪。

摸摸自己微鼓不平的胃,恍然大悟。

原本仅在6月到8月份才会偶然出现的荧光海今年意外的延续到十月初,依旧美得让人不自觉沦陷,蓝黑色的海浪拍击到沙滩上,瞬间飞溅出无数荧光的深蓝色液体,星星点点的像是蓝色的星子掉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