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宇从楚绎口中得知自己可以修炼,就处在一股亢奋的情绪中,小脸红扑扑的。

他跟着楚绎二人回到屋子,刚看到尤素,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似乎想跟母亲分享这个好消息。

“池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许去……”跟池宇想象的不一样,尤素听完陡然变了脸色,一把扯住儿子,紧张地嗓音都有些变形了。

池宇已经吓白了脸,他妈妈虽然对他管得严,可一向都是以教育为主,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斥责过他。

“素素,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别吓到孩子。”池正业劝了一句,又尴尬地看了眼楚绎二人:“还有客人在呢。”

尤素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大了,强撑着脸皮笑了笑,眼神闪躲,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大儿子。

因为她知道,小儿子口中的事情肯定是大儿子告诉他的,她不知道楚绎跟池宇说这些,究竟是看出池宇有天赋,还是…想要报复她?

尤素抓着池宇的手紧了紧,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小宇了,她绝不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池宇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想法,任由对方尖尖的指甲掐进自己稚嫩的肩膀,明明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却一动不动,仿佛是母亲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

楚绎拧眉走过去,掰开尤素的手,将池宇从她手中救了下来:“池夫人,你弄伤他了。”

尤素这才发现池宇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肩膀更是一碰就瑟缩。

尤素急了,连忙单腿跪下,想要替池宇查看伤口:“小宇,妈妈不是故意的,你也是,妈妈抓疼你了你怎么不说?”

虞卿羡也看不下去了,冷嗤道:“池夫人,你允许他说了嘛?”

他看得很清楚,池宇想要开口求情,是尤素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到底怎么了?”池正业终于发现了不对,好像有件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情?

池正业眉头皱起,看向自己的妻子。

“没什么,一点小事。”尤素支支吾吾,撒谎道:“就是小宇想参加暑期夏令营,不去补习课了,我说了他。”

同时美眸闪动祈求地望向楚绎和虞卿羡,希望他们不要把实情告诉自己的丈夫。

楚绎看着乖乖呆在她身边,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池宇,没有说什么。

有些东西池宇自己不去争取,他作为“外人”也不方便插手。他已经把选择交给了池宇,如果他愿意争取,他会帮他;如果他选择顺从母亲,他也没必要说出来影响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

尤素松了口气:“小宇,跟妈妈回房间门,你的肩膀和嘴唇需要上点药。”

看到儿子乖乖地跟着她往回走,尤素对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跟以往的每次一样,儿子听她的话选择忍笑,母子俩都是这样互相安慰的。

但这次池宇却不想听话了,他做了一件出人意表的事,他挣脱尤素的钳制,跑到池正业面前,大声道:“爸爸,我想要修炼,二哥说我有天赋,我可以修炼!”

尤素根本来不及反应,小儿子就挣脱了她的手,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说完愧疚地看了她一眼,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坚定。

这一刻,尤素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冰池,特别是当她看到丈夫又惊又喜,向楚绎证实小儿子的说词。一副只要楚绎点头,他就把池宇送到他府上的样子,尤素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知道丈夫为什么会这样,他有儿子有孙子,根本不缺继承人。而且他昨晚回去提到楚绎,语气都变了,根本没把他当成普通人,甚至小辈对待,一副恭敬又向往的语气……

如果池宇修炼,对池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怪池正业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尤素来说就不一样了,池正业她又敬又畏,根本没办法将对方当成单纯的丈夫对待,如果没了儿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池家待下去!

“不行,我不答应。”尤素难得反抗了池正业,就在所有人都欢欣雀跃,为池宇高兴的时候。

池宇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他不明白父亲口中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反对?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夏美一手抱着三岁的儿子,一边看着护工把能够下床的丈夫推进餐厅,本来脸上笑盈盈的,发现餐厅凝重的气氛,立马急了。

她看向楚绎:“大师,是不是池越他……”

不会吧,她丈夫明明看着精神了很多,有力气自己下床,似乎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两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千万别告诉她又有坏消息。

“大师。”事关自己的性命,又被妻子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池越这会儿也没一开始的傲气了,眼巴巴地望着楚绎,将怕死都写在脸上。

他之前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老死了,不怕才怪!

池正业顿了一下:“不是,不是池越,我们在谈别的事。”

他说着看了眼尤素,看在妻子和楚绎的面子上,他决定私下再跟尤素谈谈。因此就算池越和夏美追问,他也没把池宇的事说出来。

一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之后夏美把孩子交给了保姆,其他人转移到客厅谈正事。

期间门尤素也想让池宇回房间门看书,池宇因为刚才的事还在闹别扭,并不想听话。最后还是楚绎把他叫了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先回房去,让保姆给你上点药。”

不等池宇反应,又压低声音:“放心,她会同意的。”

“真的,没骗我?”池宇黑白分明的瞳仁又亮了起来,期待又羞怯地看着楚绎,似乎想从他口中再听一遍,好让自己安心。

“不骗你。”楚绎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又伸出手:“不然我们拉勾?”

池宇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飞快地伸出小手跟楚绎拉了拉勾,然后乖乖地走了。

尤素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

而池正业就是单纯的吃味了,他的儿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同母异父的哥哥笼络去了?不过想到池宇跟楚绎交好能获得的好处,池正业按耐住了自己的那点私心。

算了,楚绎对池宇越亲近,他才越放心。

池越和夏美虽然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敢得罪楚绎,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憋着。

“大师,我们是不是该聊聊帮我找回生机的事了?”池越憋屈地问。

他真的不想继续当老头子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因为手脚有力了,可是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他差点没气得把镜子砸了!

“可以。”楚绎点点头,看向池正业:“池先生,你先说说你查到的事吧?”

池正业有点惊讶,但想到楚绎从来没有一次判断错的,他也不敢隐瞒:“你们恐怕都知道了,我那亡妻南雅出自那罗府坤西瓦家族,自从我认识南雅,我们就一起离开了那里……”

池正业说起几十年前的事,眼神有些怅然,并且因为尊重发妻,他用词也相对含蓄。

尤素看他一眼,她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含蓄儒雅,对去世的妻子深情,才受他吸引,慢慢和他走到了一起。可是这会儿听他再提起原来的妻子,她只觉得刺耳。

尤素想回房,她想去看看池宇,顺便说服他留在家里,不要去学什么修炼,那都是楚绎为了报复骗他的。

可她不敢触怒丈夫,只能坐如针毡地听着他叙述往事。

池正业那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对于南雅主动提出要跟他离开,他一开始还有点犹豫,提出可以去坤西瓦府上提亲。

南雅听他这么说吓坏了,拼命阻止了他,还反复叮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

她当时说的是:“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我们都要死。”

那个年代确实有私刑存在,警局也形同虚设,池正业不觉得坤西瓦家会把南雅怎么样,但他八成要被丢进河里喂鳄鱼……提亲什么的,他也不敢想了。

后来他们离开那罗府,南雅一路上都惊惶不安,甚至夜不能寐。他们在南洋搬了好几次家,一直隐姓埋名,后来池越出生,南雅半夜惊醒的情况才好一点。

池正业觉得他们孩子都生了,还问过南雅要不要带孩子回去看看?当时南雅的反应跟见了鬼一样,后面镇定下来,只告诉他,她会写信回去。

“我昨晚找遍了南雅留下的遗物,她根本没给那罗府写过任何信,可我明明记得,她告诉过我她跟家里联系上了,还转达了几个大舅哥的问候。”

“几个?”池越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刷地惨白:“坤西瓦家,只有一个大舅舅。”

祠堂里倒是有很多牌位,明明看起来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那座大宅里却只有寥寥几口人。许多院子都荒废着,阳光也照不进去,偶然露过都能感受到刺骨的阴森寒凉,让人心底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