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璀璨,夜色正浓。

宁尘刚收拾好床铺,回院一瞧,就见紫衣正安静独坐水井边上,默默眺望弯月。

秋风萧瑟、荡起裙角纤纱,秀发舞动,玲珑身段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展露着动人美好。

玉面朝天,却不见往日嬉笑妖媚,恍若身披月霞的无暇精灵,如蒙仙雾氤氲...

宁尘一时驻足。

小小后院仿佛因少女芳容升华,如落仙诞灵之地,染上一抹娇艳春色。

哪怕早已知晓紫衣之美,但如今还是不免为之...心神动摇。

——嗒。

玉足骤落,鞋跟轻点,清风浮露出白玉纤腿。少女拂袖旋身而起,蓦然抿唇一笑:

“要与我一同赏赏今夜的月色?”

紫眸忽闪轻眨,笑靥生辉,拢发歪头之际流露一丝温柔。

宁尘淡笑道:“紫衣相伴,何赏月色。”

紫衣俏脸微红,羞涩般娇哼一声,蹦跳来到身边,往屋里瞧了瞧。

“我还以为,你在屋内鼓捣那么久是想打个地铺呢。”

说着便调笑道:“如今我们二人伤势尽愈,还同床共枕?”

宁尘耸了耸肩膀:“都一起睡了许久,何必扭扭捏捏。”

紫衣美眸似月,笑吟吟道:“但同床多日,也不见更进一步,还是这般规规矩矩的。”

宁尘搭着少女香肩走回院子,挑眉道:“难道还要趁你伤重不能动弹,强行多占你便宜?”

“周旋于我跟程妇之间,明明一点不老实。”

紫衣靠近几分,却渐渐沉默下来。

宁尘见怀中美人一言不发,蓦然道:“你今日果然有些心事?”

左手微张,一串玉坠顺势垂落。

紫衣看得一呆:“你怎么...”

“你当时突然将此物丢掉,我就想着你肯定心有纠结。”宁尘笑了笑:“这玩意儿,大概是类似身份象征之物?”

紫衣粉唇微嘟,闷闷道:“的确是宗门信物。”

宁尘好奇道:“那怎么突然丢掉?”

“我...”紫衣眼帘渐垂,欲言又止。

宁尘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蛋:“这幅优柔寡断样,可不像你的性子。但你若不肯说,不妨让我来猜猜如何?”

“...嗯。”

“事实就是,紫衣你此番武国之行,本就是一场外出历练,终究是要回宗门复命的。当初或许还能以身残不便,不去多想,可眼下却不得不考虑一番。”

看着少女表情愈发苦闷,宁尘勾了勾她的琼鼻,调笑道:“只可惜少女情窦初开、沉迷男色,不想因此而离开情郎,进退两难之下才将自己心情弄的一团乱?”

“什么叫沉迷男色呀!”紫衣扑哧一笑,娇哼道:“是我见你独身一人太过寂寞,这才想着留下陪陪你。”

刚娇嗔一番,被直勾勾地盯了片刻,她又红着脸,忍俊不禁道:“好啦,是我被宁尘哥哥的关怀备至倾倒,迷恋的不行,连宗门和修炼之事都抛到了脑后。”

宁尘笑道:“将心底话说出来的感觉,如何?”

“只觉得羞人。”

紫衣哼了一声,但嘴角笑意却轻松不少。

宁尘揽着她一同坐在院内藤椅,温和道:“其实你大可以与我直说的,我又不会拦着你,不让回宗门修炼。”

“因为,对你不太公平。”

紫衣乖巧伏在肩头,小声道:“说什么宗门要务、武道境界...到头来还是要将你抛下,自顾自离开。哪怕真有什么艰难险阻、纠葛缘由,抛下就是抛下了,说的再多也只是感情寡淡而已。”

宁尘神情微怔。

旋即,他笑了笑:“这话将不少人都骂了进去。”

“但至少...我是这样想的。”紫衣秀眉微蹙:“我若许个诺言就悄然离开,岂非始乱终弃?”

宁尘侧头呛咳一声,讪讪道:“这可算不上...”

沉默许久的九怜也小声道:“就是,分明应该按在你头上才对。”

宁尘:“......”

紫衣美眸上挑,嫣然笑道:“这么说,你不介意我离开?”

宁尘轻吁一声:“这感情之事虽看双方体贴与否,但也并非无休止的依存。若说紫衣你能一直伴我身边,的确让人欣喜,可若坏了你的修行路、断你机缘,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继续抱你?”

紫衣眸光闪烁,若有所思道:“其实,你也要走?”

“叶夫人她们都已离开。”宁尘颔首:“眼下看似风平浪静,可双魔灯尚在我手,终究得去天壤星宗一趟。”

紫衣冷不丁狭促道:“你没去找叶夫人听完曲子?”

宁尘悻悻道:“那只是一时玩笑呛声,当不得真。”

九怜默默斜睨,呵了一声。

紫衣暗自偷笑,也没再挑逗为难...她也清楚,自家情郎还没那么胡来。

宁尘稍微松了口气,又继续道:“当然,我也有几分私心在。”

少女螓首一歪:“什么私心?”

“听说武道修炼至巅峰,便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甚至还能与传说中的仙人无异,寿元无疆。哪怕到不了那种程度,至少也能延年益寿,健康平安。”

宁尘握着她的柔荑,正色道:“这悠悠百年实在太短,如何能逍遥无忧。若要相依相伴,何不携手看遍人间万载、享尽岁月芳华?”

紫衣一时呆然。

宁尘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玉戒。

紫衣这才陡然回神,脸色迅速涨红:“这、这是...”

“虽然刚才嘴上说的豁达,但其实我也挺自私的。”

宁尘为她缓缓带上了玉戒,轻笑道:“这便是一份印证,哪怕紫衣飞向天涯海角、无论身处何地,只要看见这枚玉戒都会想起我。”

紫衣眼帘渐垂,倏然莞尔道:“你是何时准备的?”

“咳、自然是传家宝...”宁尘讪笑道:“毕竟你都当上了老板娘,这戒指当然得你戴着才行。”

“...我很喜欢。”

紫衣挺身紧紧相拥,紫眸仿佛要滴出水一般,娇艳万分。

情难自已间,只觉一阵甜意在心头满溢,忍不住缓缓仰头献吻。

“......”

虽蜻蜓点水般分开,少女脸上已泛起醉酒般的春潮媚色,甜美浅笑:“我也得给你一点心意才行,叫你能原谅我的这点自私任性。”

软玉在怀,仿佛将天下美好都揽进怀中。

漫天星月光彩,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唯有少女动人明媚的笑靥,烙印心间。

火热暧昧逐渐消退、化作丝丝温情幸福,二人心灵相通,一个眼神,就能看尽对方心中所想,不禁五指相扣、相视一笑,似已道尽满腹的甜言蜜语。

“......”

九怜默然望天。

暗中已不知把黑毛球捏出多少奇怪形状。

温存之际,宁尘悄然分出一丝心神:“怜儿?”

“...嗯?”

“这戒指,其实我有四份的。”

“...抱你的紫丫头去!”九怜满是嫌弃地哼了几声:“卿卿我我的,真叫人腻歪。”

话虽如此,魂海中的九怜还是表情轻松几分,饶有兴致地看起月下相拥的二人。

勉强,还算看得入眼吧。

...

翌日晨间。

宁尘模模糊糊从梦中醒来,下意识一抓手,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连忙睁大双眼,才发现怀里的紫衣已不见踪影。

再看看身上还盖着毯子,心间顿生怅然若失。

“怜儿,紫衣她何时离开的?”

“半个时辰前。”

九怜轻声道:“昨晚嘴上说的洒脱,如今看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心中后悔?”

宁尘无奈一笑:“当然后悔。”

能有美人相伴的生活,是何等惬意舒适。

“不过,紫衣她还年轻、该有自己的追求和前景。”宁尘长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郁结尽数吐出。

“她这段时日虽没暴露修为,但修为之进展实在恐怖,不声不响踏入武宗境。如此天赋,若单纯窝在家里当一位小娇妻,实在浪费了一身天资。”

“...你倒是没被私欲冲昏了头脑。”九怜笑了笑:“她身上另有传承,该有自己的路可走。你没拦她,的确是好事...而且你昨夜说的不错,修为高深者寿元无疆,你们将来有的是机会黏在一起,而不是现在。”

宁尘将毯子收好,起身环顾四周,却隐约嗅到一丝香气从厨房内飘来。

“那是...”

“紫丫头离开前鼓捣的。”

九怜轻笑道:“这两天都是你下厨,她似乎也看得内疚,今天特意亲手做了顿早膳。”

宁尘进屋揭开锅盖,见锅里一副蒸笼尚冒青烟,灶台边还用玉佩压着一张纸。

“她闹腾那么久,我好像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那丫头小伎俩不少。”九怜讥笑道:“美人在怀,你可没多少警惕心。”

宁尘失笑,抓起一个馒头咬在嘴里。

虽淡、却甜在心里。

再低头看手中信纸,里面洋洋洒洒写满了字迹,有些甜蜜的俏皮话,也有关心叮嘱。

但最令宁尘注意的是——

‘两年后,我会在北域太阴密宗内等你’

‘你若未至,我便再回安州县等着,若等不到,便去找你,哪怕你身处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绝不会抛下宁郎’

‘...再顺便叮嘱一回,宁郎可千万不要着了程妇的道,她是一只狐狸精,会吃了你的’

最后,还画了个可爱的小笑脸。

“......”

宁尘沉默半晌,幽幽一叹。

“这丫头,说了半天,怎么没告诉我太阴密宗具体在什么地方。”

九怜莞尔道:“兴许,她本就不希望你去找她,担心你会出什么变故。”

宁尘一脸无语:“难道那太阴密宗还想棒打鸳鸯不成?”

“世上宗门万千,总有门规森严的。”

九怜随意道:“这两年,正好让你心无旁骛的修炼。到时她宗门当真不肯,你有高深修为在身,总归更有底气...还是说,你想紫衣跑回来找你?”

宁尘将馒头三两口吃下,重重呼出一口热气。

“倒是多了份责任在身。”

紫衣肯为了他抛弃一切过往、丢下武道修行。

自己,定然得予以回应才行。

九怜嗤笑道:“不求长生、不求无敌,求个两情相悦、如约重逢,不是别有一番韵味?”

宁尘细细打量玉佩上纹刻的‘紫’字,笑意温和。

九怜撇嘴道:“人跑了还笑的开心。”

“多了位‘未婚妻’,如何不高兴?”

宁尘又叼着馒头回到后院,看着满天晨光,分别的苦涩怅然散去不少。

九怜冷不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光是这紫丫头,你身边还有位程妇呢。”

宁尘胸中渐生豪情,握拳激昂道:“她们二人,我全都要!”

嗖!

厄刀在头顶倏然扫过。

宁尘微蹲闪开,连忙道:“别别别!不止她们二人,当然还有怜儿师尊!”

“你这逆徒!”

院内一阵刀风呼呼,好不热闹。

直至后院小门被轻轻敲响,宁尘和九怜的打闹才齐齐一顿。

“公子,醒了吗?”

“来了!”

宁尘连忙开了门。

看着眼前依旧端丽美艳的妇人,他张嘴片刻,一时却没了往日的油腔滑调。

程三娘柔和一笑:“公子是想与奴家辞行?”

宁尘微怔:“夫人怎么知道?”

“刚才奴家偶遇了紫衣姑娘,与她相谈片刻。”

程三娘语气温柔道:“你们二人尚且年轻、天赋无穷,这两年专心修炼本就是好事。能耐得住一时甜蜜,相互激励奋进,奴家得好好称赞公子才行。”

宁尘将她接进院内,闻言失笑道:“若紫衣折回,我肯定就舍不得她走了。”

“紫衣姑娘她...大概也会舍不得,所以才会走的那么坚决果断。”

程三娘轻眨水眸,细语道:“只要心中记挂着紫衣姑娘,将来你们二人定然能走到一起的。”

宁尘挠了挠头,讪笑道:“但夫人你...”

她抱胸托腮,嗓音愈发柔和:“奴家往日一直都将公子当做弟弟照料,也曾谈过很多次婚嫁之事,让公子早些去寻一位贤惠妻子,紫衣姑娘虽古灵精怪了些,但其实是一位体贴温柔的好姑娘,奴家也很放心。”

宁尘深吸一口气,蓦然按住了美妇香肩。

程三娘笑容微僵,仿佛有些慌乱地急眨双眸,但很快便放松下来。

“......”

沉默片刻,宁尘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夫人,我其实想——”

“不必多说。”

程三娘抬玉指轻抵住了下唇,笑意温婉道:“可还记得奴家当初总对你说过的话?男子三妻四妾自是正常,奴家还调侃过公子要多取几位妻妾呢。”

美妇熟颜微红,但还是展露着宠溺笑容:“奴家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公子学成归来、无论是威震天下、闯荡出无数美名,还是默默无闻、落魄孤独,这座小宅院门前,奴家一直都在。”

宁尘面色复杂,将其紧紧拥入怀中:“夫人,多谢。”

“......”

怀内久久无声,让宁尘神情微怔一下,这才松手瞧了瞧——

然后,就看见程三娘正歪头昏迷,脸色潮红大片。

“三娘?!”

“别大喊大叫的。”九怜哼道:“她又没出事,急什么。”

“可她怎么突然就...”

“太害羞导致的昏迷。”

九怜颇感无语道:“这世上,竟还有这等纯情无比的熟妇?”

宁尘:“......”

再检查一番,果真是一时燥热昏了头。

宁尘将其打横抱起,不免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这般模样。”

九怜哼了一声。

但仔细感知下来,这妇人也的确是完璧无瑕之身、虽然年纪颇长,如此纯洁害羞倒也说得过去。

其身为画中诞物、又形似缥缈无痕,说不定自诞生以来第一个说上话的男子...也就宁尘一人。

她蓦然道:“将她送回家之后,直接离开安州县?”

“与夫人当面道别后再走吧。”

宁尘笑了笑:“今天我下厨为她做顿午膳。”

...

午后暖阳,院外隐约听得几声孩童嬉笑。

一同用过午膳的程三娘与宁尘二人,已到家门前站定。

“这些好好收下。”程三娘将行囊递来,温柔道:“公子这一路上记得保重好身子,穿戴暖些。”

宁尘笑道:“倒是夫人记得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都这时候了,还贫嘴。”

程三娘羞嗔一声。很快,又跑回后院牵出了一匹白色骏马。

宁尘面露讶然:“这是...”

“公子在下厨之际,奴家去买来的。”程三娘莞尔道:“公子行走江湖,难道要一直用走的?那天壤星宗距离安州县的距离可不短。”

宁尘接过缰绳:“我会好生照顾这匹白马。”

程三娘笑意柔和,分外优雅知性地欠身行礼:“公子,此行一路顺...唔?”

话音未落,美妇便倏然瞪圆美眸,娇躯微僵。

因为宁尘已然踏步而来,紧紧环住了她的后腰,颇为强势地俯首一吻。

微凉、细腻绵软,仿佛还带着丝丝勾魂暗香,令人沉醉。眼前的双眸中渐起水雾、似有惊讶、意外,直至化作春水般的柔情与宠溺。

良久唇分,两人默默对视片刻。

直至宁尘一脸坏笑地摸了摸嘴唇:“与紫衣不同,夫人这一吻香香软软的。”

程三娘嗔怪般轻轻锤来一下,但柔软性子又让她不忍抱怨,心间反而泛起莫名刺激感,小声道:“那公子觉得...孰优孰劣?”

宁尘当即正色:“各有千秋。”

程三娘不免扑哧一笑,将他往外推搡起来:“那公子现在就放心启程吧。等到你何时有了一身好武艺、再顺便将紫衣姑娘带回来,奴家可一直等着呢。”

“夫人也记得吃饱穿暖,长得白白胖胖,等我回来!”

“知、知道啦!”

看着宁尘跨上白马,缓缓远去,程三娘笑意灿烂,眼中满是温柔。

直至远处早已不见踪影,她还是暖心不已,唇上仍留气息。

“...你呀,真是被这小子吃的死死的。”

院内,悄然飘来一丝感叹。

程三娘回眸笑道:“奴家也是心甘情愿。”

“真是孽缘。”大堂内侧坐着一抹丰腴倩影,托腮失笑:“让本座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公子启程,您不去再见见他?”

“迟早会有再见的机会。”

神秘女子意味深长道:“他有这等天纵之资,将来成就定能震惊世人。”

程三娘垂眼低眉,柔声道:“奴家倒是觉得,公子更想归隐山林,悠然度日。”

“想法是好。”

神秘女子语气渐肃:“但,眼下的世道可不允他那么清闲。”

程三娘心头一跳:“难道有何事将生?”

“武国,大难将至。”

...

城门前。

宁尘伸了个懒腰,神情轻松。

即将离开故土,他心里反倒没有多少纠结怅然。能与程夫人与紫衣妥善暂别,他现在反而相当轻松满足。

九怜蓦然道:“用嘴巴将程妇和紫丫头亲的团团转,滋味如何?”

宁尘神情微僵:“还、还不错。”

九怜呵了一声:“怪不得自称渣男,这一手流连花丛的手段,令人佩服。”

“......”

安静了片刻,宁尘伸手一摸背后的刀柄,试探道:“怜儿师尊也想亲一下?”

“亲、亲什么呢!”

九怜当即气的都口齿不清了。

“若不是四下都是人,我、我我定要提刀敲肿你的大脑袋!”

宁尘小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一般人都看不见厄刀么?”

九怜:“......”

下一刻,厄刀当即出鞘。

宁尘连忙一抖缰绳:“马儿快走!”

“吃我一刀!”

一人一马、一刀,在官道上疾行远去。

同时,一架马车帘子微掀,风姿美人远远瞧上一眼,失笑间取出玉琴,悠然勾动一丝清澈琴音。

“欠你一曲,往后若有缘分...再还吧。”

...

...

七日后。

宁尘按照地图所指,一路北上,出广华、过青山、踏入陇甘省内。

趁夜色临前,他总算赶到一座城县,寻间客栈有了个落脚之地。

“呼——”

宁尘放下肩头行囊,与上前的小厮点了份热腾饭菜。

看着窗外的陌生街景,他颇为感慨道:“还是第一次跑的那么远。”

他自小在安州县内长大、哪怕因进货跑过几县,但终究没出过广华。

眼下随意瞧瞧,甚至能发现当地的衣着风格都有些不同。

“才出门几天,就有了乡愁?”

九怜斜睨道:“要让我安慰你一下?”

宁尘抚了抚手边的厄刀:“怜儿师尊愈发体贴了。”

九怜冷冷一笑:“距离天壤星宗起码还有大半个月脚程,你的乡愁还久着呢。”

宁尘:“......”

但他的神情很快一凛,暗瞥四周。

店内并非他一名客人,反而坐着不少人,无一例外都配着各自兵器,显然都是些江湖人士。

而且,有股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九怜低声道:“有部分人的目标,是你。”

“看来,我如今也算成了名人?”

宁尘笑了笑。

旋即,他捕捉到了一丝敌意。

客栈角落,一名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就见他正在窥视的外乡人突然闪身逼近!

“...哼!”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起身猛然拔剑!

可兵刃寒光刚现,一张大手已按住剑首,轻轻一推,长剑顿时被塞回鞘内。

中年男子神色陡滞,整个人根本无力反抗就被顺势按回原位,一时憋闷的几欲吐血,心底更是惊骇万分。

这、这是什么修为、什么功夫?!

宁尘坐在一旁,微晃茶杯,淡笑道:“兄台,不妨与我聊聊?”

他嘴角笑容愈冷:“比如,你是何身份?”

森然威压笼罩而来,中年男子脸色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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