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声一言响彻大殿,群臣见状已是松了口气。

邹易心思微动,沉声道:“你就是那武国的广华盟主,宁尘?”

“是又如何?”

宁尘笑道:“难不成,重霄宫的诸位也想送我一份大礼?”

轻佻笑声令重霄宫众人面色渐沉,但一时都未曾出声回呛。毕竟他们来时就曾听闻此人之勇武,并不好惹。

而邹易眼下更觉惊异——

能击退诏龙谷两大高手,按情报而言,此子应是身受重伤才对。

可眼下见其精神奕奕之状,哪像是负伤的样子,分明毫发未损!

但此子自视甚高,眼下徒手抓住这柄长剑,已是自投罗网。

“宁盟主好气魄。”

邹易心思急转,很快咧嘴一笑:“我们重霄宫赠礼给苍皇陛下,你半途出手突然阻拦,甚至还要抢下贺礼,这又意欲何为?”

“如今武苍二国早已结盟,我自然得护得苍皇安危才行。”宁尘意味深长道:“毕竟,尔等赠来一柄魔兵,究竟是何居心可不好说。”

“魔兵?”

台下群臣面露惊色。

邹易眼神诡异,笑道:“宁盟主,你确信?”

话音刚落,长剑上缠绕的黑布寸寸皲裂,直至化作烟尘散落,显露出一柄珠光宝气的灿金长剑,熠熠生辉。

而与此同时,宁尘眉头微挑,立刻感觉到一股阴森邪异的气息正飞速钻入自己体内,犹如疯魔般肆虐扩张,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彻底掌控。

——旋即,当场被九怜出手抓了个正着。

...

“有点意思。”

九怜坐镇魂海,隔空虚握,饶有兴致地看着被困于半空中的一大团扭曲黑雾。

仿佛仍在疯狂反抗挣扎,不断畸变成各种形状,或是撕咬、或是冲撞,阵阵恐怖摄人的魔气正激荡不休。

这,又是一头真魔。

九怜美眸微眯,笑着抬手一指:

“小家伙,去,吃了它。”

嗖!

随着一声令下,一团黑色毛球瞬间电射向半空中的囚笼,半途中就炸成一片黑泥,牢牢包裹住了这头被拘束的真魔。

下一刻,两头真魔似在激烈交战厮杀,黑泥如浪涛般凶猛翻腾,接连发出足以融化神魂的恐怖尖啸。

九怜见状暗自嘀咕:“没我帮忙,你这小家伙怕是眨眼就被吞干净了。”

正如其言,无孔不入的浩瀚伟力不断挤压,阻挡着这头外来真魔的反扑攻势,寸寸收缩其挣扎空间,让怪物只能嚎叫着被一点一滴的吞噬消化。

莫约几息后,一大团黑泥从空中坠落,缩回一团小小毛球。

好似吃撑了似的,冒起几缕青烟,软趴趴地瘫在地上。

“对你可是天降横福。”九怜指尖微挑,笑道:“吃饱了就出去帮宁尘的忙,别想偷懒。”

...

宁尘脸上异色不过一瞬,很快将长剑横至眼前,轻抚称奇道:“此剑看起来的确精美无比,是一柄符合皇帝的尊贵之剑。”

邹易冷笑道:“如此一来,宁盟主可是相信了?”

同时,他瞥了眼身后几名长老,暗下命令。

重霄宫众人心知肚明,悄然掐印,催动剑中机关。

虽不能制住苍皇稍显可惜,但能将宁尘此人擒下,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

片刻后,宁尘似笑非笑地投来视线:“只是不知,此剑又是从何而来?”

邹易眉头渐凝,暗觉古怪,当即转口道:“不瞒诸位,此剑乃是我等剿灭魔门偶然所获,见其金芒四射,定是尊贵之物,这才特意取来赠予苍皇。”

“怪不得。”

宁尘恍然道:“既然此剑由魔门所得,也无怪乎剑中会有真魔存在。”

“真魔?!”

话音刚落,剑中仿佛暴动涌出大片黑泥,似升腾起妖异恐怖的漆黑之炎,而在火焰中甚至还有一张张扭曲狰狞的男女面孔在不断浮荡,骇人莫名。

见此异状,在场众人无比面色大变,甚至连重霄宫众人都瞪大了双眼。

这、这剑中真魔怎得突然失了控制?

“传说中的真魔可当真厉害。”

宁尘面色微沉,将长剑插入脚下阶梯,松手退开两步。

旋即,他侧首看向端坐龙椅中的朱礼儿,二人视线不过交汇一瞬,立刻互知对方心意。

“——诸位无需惧怕。”

朱礼儿悠然站起,身姿优雅从容地一步步走下龙阶。

其神情沉稳依旧,面色如水,谈吐间满是坦然自若。

“便是所谓恶鬼真魔,在寡人眼前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之物,又怎能玷污此九龙殿宇之威严。”

她来到了长剑之前,伸出素手按上剑柄,玉指只是轻轻一点,原本还在狂嚎肆虐的恐怖真魔霎时一僵,仿佛是遭受天子龙威震慑一般,吓得瑟瑟发抖,转眼便缩成了一团。

下一刻,长剑金芒大放,剑纹闪耀刺目,恍若真龙降临,盛威四溢。

在场众人扬首见此奇景,无不震撼莫名,只觉那傲然立于龙阶上的女子当真是真龙化身,尊贵超然,便叫历代帝皇见之都要自惭形秽。

“寡人在此,何方妖魔污秽胆敢作祟。”

朱礼儿目光冷傲,睥睨着重霄宫一行众人。

即便无需更多言语,那股刺痛心神的浩瀚龙威就令他们一阵心惊肉跳,连邹易都不免瞳孔紧缩。

这女人,竟能将剑中真魔压制下去?!

“陛下圣威!”

群臣纷纷拜倒,神色狂热激动,宛若朝圣一般。

见此场面,重霄宫众人脸色更是难看。

他们此举莫不是给苍皇反做了嫁衣,更定满朝文武忠心?

“邹宫主,赠礼前该好好检查,莫要被旁人误解,以为你们跟魔门染了干系。”

朱礼儿悠然开口,嗓音威严冷肃:“尔等如今退去,寡人可以不作追究。”

邹易沉默片刻,蓦然咧嘴:“苍皇教训的对,是我们检查不力,险些酿成大祸。但难得有机会一见苍皇风采,我等重霄宫可还有些提议想说。”

“看在此剑贵重的份上,说。”

见其神色淡然地反手负剑,邹易眼底闪过一丝冷芒,不动声色道:“如今魔门声势渐起、苍国元气大伤,即便苍皇你有比天之志,但若魔门恶徒觊觎,怕是危难不少。”

朱礼儿淡然道:“想让苍国与重霄宫结盟?”

“正是如此。”

邹易冷笑道:“我想苍皇陛下应该不会意气用事,置苍国安危于不顾。若做错了选择,怕是...”

“苍国将来纵有盟友无数,可不意味着需要受旁人威胁。”

宁尘从朱礼儿身旁站出,好笑道:“邹宫主,由你说出这番话实在有碍身份地位。”

“哼!我与苍皇交谈,与你又有何干!”

“宁盟主与苍国有天大恩情,寡人信之。”

朱礼儿眼神微冷,语气渐寒:“况且苍武二国交好,亦为坚实同盟。何时轮得到重霄宫在旁指指点点?”

邹易负手讥笑:“苍皇英武圣明,可莫要被些奸佞小人所蒙骗。武国故步自封,何等孱弱无力。与这样的盟友合作,怕是只会对苍国有害。”

“这可说不准。”

宁尘摇头失笑道:“重霄宫背后虽有权势,但屹立北域的本事还是武力。单论此项,我们可不会逊色分毫。”

“是么?”邹易面露异色,眼神诡谲地盯着他看了一阵。

旋即,他蓦然大笑道:“好!既然宁盟主有如此自信,不妨与我重霄宫做上一场,瞧瞧何方才更有手段本事,能扶得起这座支离破碎的苍国。”

喊出如此话语,顿时引得群臣怒然视之。

重霄宫众人对此都置若罔闻,反而渐起傲慢笑容。

“玄明武者,正好由弟子出手。”

那名寡言少语的年轻男子提剑踏出一步,眼中战意灼灼:“我想,宁盟主应该不会吝于指教?”

邹易目睹事态按照计划发展,心底却另有所思。

——情报,处处都是问题。

望着站在龙台上的男女,他眼神沉重,心中不由咂舌。

据情报所传,这宁尘本为玄明武者、当初与诏龙谷一战乃是施展了某种搏命秘法,强行催之。再加上各大派的高手从旁协助,这才能胜得一招。也因此战况惨烈,苍国皇都内满是伤患,根本挑不出几个还能战斗的武者。

但如今所见,情报分明大错特错。

即便从宁尘身上的确只能感知到玄明气息,可此子与苍皇都没有丝毫伤势,分明有一战之力。

而且这苍国文武都对苍皇俯首称臣,根本没有情报所说的暗流涌动,内外皆忧。

甚至,连提前准备好的魔兵都没有起效,简直匪夷所思。

这座苍国皇宫,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只可惜这段时日诏龙谷封闭,没有丝毫消息传出,叫人捉摸不透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心中倒没有慌乱。

即便宁尘跟苍皇很是诡异,但他们的任务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件。

并非强出风头,而是将这群人尽量困于此地,尽量拖延更多时间,为另一批人的行动打好掩护。

而算算时间,或许已经——

“说不定已经得手?”

轻笑声蓦然传来,令邹易心头猛地一震。

他深深凝视着台上笑意懒散的男人,沉声道:“宁盟主,你没头没脑说这一句话,是何意思?”

“你心里明白。”

宁尘笑道:“用不着你麾下弟子出来,既要分出高低,何必拖拖拉拉的。”

说着,他直接抬手指来:

“邹宫主,我直接与你一战,如何?”

邹易闻言神情变幻不定,心底升起不妙预感。

...

清凤殿内。

安静无人的走廊间,蓦然走出了两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皆戴狰狞鬼面。

他们脚步无声,仿佛早知目标般一路前行,直至来到一座寝宫门前停下。

“朱琴霞,苍国公主,因此战伤势未愈,每日午时都需要闭关调养。”

二人对视一眼,旋即一把将房门推开。

檀香扑面、精美典雅的屋景映入眼帘。而他们只是眼神扫过,便在一处屏风后方看见了模糊身影,似是在盘膝打坐。

“果然如此。”

其中一人敲了敲鬼面,笑道:“传闻中美若天仙般的冰公主就在此地,外头还无人看守,这苍国果真是兵力匮乏。”

“——何人在外。”

屏风后传出冰冷女声。

“我等身份可不好说。”另一人沉稳道:“不过,琴霞公主最好乖乖与我们走一趟,可以免去许多皮肉之苦。”

“没想到一群魔门中人都有胆闯入皇宫。”

屏风后的女子似咬牙道:“你们想抓我去威胁母后?”

“这的确算得一个法子。”

一人正掐动印诀,似在屋中布置某种诡异阵法,同时讥笑道:“传闻那苍皇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可唯独还算爱护自己的女儿。我们若将你抓去,兴许能叫那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老实受降。”

“颠覆苍国皇权,对尔等宵小之徒又有何好处?”

女声隐含几分愠怒:“金钱?地位?还是那苍龙秘境?”

“自然都不是。”

阵法渐成,寝宫内仿佛亮起诡异氤氲。

“你们这苍国皇族自作聪明,企图乱我五域大局。眼下便叫你瞧一瞧,由尔等皇族亲自孕育出的怪物,究竟会是何等可怕...嗯?”

鬼面人突然一愣,惊疑不定地捂住面具后退两步。

等等,他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即便眼下尚要布置‘创魔阵’,又何须与此女开口废话,无缘无故暴露自己的身份来历?

“怎么回事?”身旁同伴显然也察觉不对,骤起警惕。

“如娘亲和前辈所料,这五域之人的确贼心不死。”

屏风后缓缓走出了朱琴霞的身影。

但她此刻却没有打坐调息,而是手持利剑,眼神冰冷的凝视着二人:

“意图乱我苍国根基,自寻死路。”

“你——”

鬼面人骤惊,正想出招将其强行擒下,可动作却齐齐僵在了半途中。

“这、是...怎么...”

他们皆是瞳孔紧缩,面具下早已渗出丝丝冷汗。

并非他们受某种气势所震慑,而是根本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难以转动哪怕一下!

下一刻,眼前景象仿佛变得扭曲、模糊,似有道道黑芒交织。

直至,突然化作一片漆黑恐怖的炼狱之景,无数摄人心魄的眼珠布满视线所及的各处,邪光大放,无数道刺破魂海的暗芒瞬间钻入他们双眼。

“啊!”

伴随一声短暂惨叫,二人眼中神采转瞬泯灭。

朱琴霞本要拔剑,看见这两名五域之人顷刻被灭,不禁眼神微动,侧首道:“娘亲,直接动手当真无妨?或许可以再继续盘问,知道更多的情报。”

“不必了。”

纱帐后方,朱礼儿现身走出,神色很是平静。

“舒玉妹子和宁尘计划周全,寡人已经知晓他们的小动作,另一侧的布置足以结束这场麻烦。”

...

皇宫后山,此地仍是满目疮痍。

但,四道身影倏然踏足于此。

“——苍龙秘境,果然还未关闭。”

满地废墟间,一道石门仍流转水波,似连通着秘境之地。

“你们干得不错,扰乱天相,得以叫秘境存在至今。”

出声的男子虽戴鬼面,但面具上异纹深邃,显然与身旁几人地位不同。

他伸手轻抚着石门,仿佛回忆起过去,喃喃道:“千年前这苍国的开国皇帝何等意气风发,到头来还是化作一抔黄土,代代衰落,如今甚至叫当初臣服的朱家夺了江山,实在可悲可叹...”

呢喃间,他眯起双眼,收手淡然道:“不过这代苍皇的确有些手段,虽刚刚登基,但已懂得玩弄这些小花招,还诓骗外人此地有什么长生不老之秘,使得一手围剿之计。”

“尊主。”身旁的鬼面人恭敬垂首:“如今邹易等人已在殿前拖住局面,可要继续按计行事?”

被称作尊主的男子后退几步,扬首长叹道:“沉寂许久,也是时候该从幕后现身,好叫这北域天下知晓五域之名。”

“遵命。”

三名鬼面人深鞠一躬,迅速来到石门前施展某种术法。

其中一人还从怀中取出一物,被层层符箓包裹,仍是邪气弥漫,待将符箓撕开后立刻投入秘境内部。

“这苍国龙脉,不知又能支撑到几时。”

‘尊主’怡然负手而立,似在等待着异变发生。

但——

片刻后,秘境内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三名鬼面人轻咦出声,面面相觑。

而‘尊主’若有所思,蓦然侧首看向远处:“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你这个女人,竟然早已预料到我们的行动?”

“是你们行事太过招摇。”

朱礼儿翩然落地,脸色漠然地拂袖环臂:“五域之人,苍国可不是你们能肆意作祟之地。”

三名鬼面人见其身影,皆是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如今苍皇应该在大殿应付重霄宫的人才对,为何会出现在此?

心思急转间,他们立刻摆开架势,欲要先行出手。

“吞穹之力竟被你运用到如此地步,实在了不得,比情报记载的更为厉害。”

但‘尊主’却抬手一拦,饶有兴致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知晓计划多少?”

朱礼儿冷漠道:“你有几分,寡人便知几分。”

“哈哈,说的好!”

‘尊主’大笑一声,却蓦然一转冷意:“如此说来,你是故意叫他们放松警惕,好引诱大鱼上钩。不愧是抢过江山的女人,心机不少。”

“过奖。”朱礼儿眼神深邃,不露丝毫情绪波澜。

“或许,还不仅仅是打消警惕,甚至还安插了奸细。”

‘尊主’意味深长地扫过身旁三名鬼面人:“不妨让我猜猜,三人之中,究竟是哪个人会是你的后手。”

“尊、尊主!”

三人闻言眼神骤变,急声道:“我等皆是忠心于五域,怎会有背叛之心,只是这女人太过狡猾奸诈,设局诓骗——噗!”

可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突然暴起出手,双掌轰出,瞬间击中两人后背,从面具下溅开大片鲜血。

“哼!”

‘尊主’挥手一拂,当即将这人一掌震飞。

旋即,他反手按向秘境入口,符文阵印流转,似要强行催动秘境内布置好的手段。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柄从秘境内骤然刺出的黑剑。

“咦?”‘尊主’立刻收招,屈指弹开剑锋,又见漆黑巨手从秘境内猛然挤出,携撼山之威当头拍落。

他立刻抽身遁走,顺势卷袖拉起两名受伤的鬼面人,眨眼间已退至数十丈外。

“这是...”‘尊主’眼神惊奇,很快见秘境中再度走出了一位朱礼儿,肩头黑雾涌动不休,恍若妖魔寄宿其中。

他不禁讥笑道:“一国之君竟将妖魔之力修炼到这种地步,实在可笑。”

“对付外敌,算恰到正好。”

两女岿然不动,眼神如锋:“你也别想离开。”

“一介女流,当真了不得。”‘尊主’又失笑一声。

旋即,他猛地伸手在旁一划。

只听刺耳声响,竟是虚空被生生撕开一道裂痕,并扩成深邃通道。

朱礼儿瞳孔紧缩...这难道是破虚的手段?

不对,此人修为还没有那么恐怖,这究竟是——

“上古妖魔的力量,可不止你一人拥有。”

‘尊主’玩味道:“此次双方暂且休战,往后再见。”

说罢,他便带着身受重伤的两人踏入虚空,消弭于无形。

“......”

两女身形合拢归一,紧蹙秀眉,久久不语。

“母后!”朱琴霞从远处疾行而至,眼神冷冽的环顾四周:“为何不见敌影?”

“他们已经撤走。”朱礼儿斟酌道:“对方似有上古妖魔的手段,颇为棘手,不好强留。”

“那...”

“无妨,他身旁留着两个暗子,若有机会便会探回消息。”

朱琴霞衣袖一拂,不远处的苍龙秘境彻底关闭。

旋即,她侧身看向皇宫方向:“接下来,便是这自讨没趣的重霄宫。”

...

轰隆!

殿外隐约传来闷响,令邹易脸色更显难看。

有动静了,可看宁尘和苍皇淡定自若的模样,显然是早有预料!

“还没反应过来?”

宁尘一步步走下阶梯,抬手一招,厄刀已然入手:“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苍皇掌握之中,两处齐攻皆已化解,只剩你们这一处。”

邹易神情阴沉无比,道:“你们怎会知晓。”

“或许是内奸所获、或是探子窥听而来,又或者——”

宁尘微微一笑:“你们本就是被蒙在鼓里的蠢货,自以为占据先机,不料早就被合作一方卖了个干净。”

此言一出,重霄宫众人心头巨震。

“来吧。”

宁尘架起黑刀,凛然笑道:“邹宫主,我们一招决胜负,正好叫天下群雄都来见一见你们的威风。”

说话间,大殿四周陆陆续续走出了武者和使节的身影。

他们神色各异,但望向重霄宫一行的目光却皆是厌恶。

见此场面,邹易心已然沉到谷底,死死攥紧双手。

情报所言,这些各派武者与各国使节分明都重伤不起,甚至已有不少离开苍国,可如今怎可能各个都平安无事!

是情报有误?

不对,难道当真是五域出尔反尔,将他们重霄宫推了出去作挡箭牌?

“...尔等手段,着实非凡。”

邹易并起剑指,森然低语:“但你以为,当真能全身而退?”

宁尘周身气势骤然拔升,凶猛澎湃。

“这一刀,你接不住。”

“笑话!”

邹易怒睁双眼,层层剑意堆叠涌动,似有元灵巅峰之力归于指尖。

“玩弄些阴谋诡计,当真以为你能——”

锵!

刀光陡绽,化作漆黑夜幕划过大殿,悄然无声的吞没眼前敌。

深邃、冰冷,仿佛要将万物都吞噬消融,寒冷彻骨。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屏息,刚一回神,漆黑刀光已然渐渐消散,唯有一道身影从黑幕中狼狈跳出,双手还拽着重霄宫的长老弟子,眨眼间化作流光远遁十里之外。

只剩一声低沉话语响起:

“宁尘、苍皇,此次我重霄宫认栽,后会有期!”

只待话音落下,才有一片鲜血洒落殿门前,可见那修为惊天的邹易,已然在这一刀下受了伤。

真灵神魄,并非不可力敌。

“呼——”

宁尘悠长吐气,周身烟气缭绕,顺势柱刀而立,可谓气势如虹。

四周众人正要惊叹,却听苍皇蓦然沉声道:“今日早朝受重霄宫打搅,群臣暂且退下,而各方势力的诸位将此消息如数回传,速速传告天下,明白么?”

“遵命!”

不消片刻,殿内众人已然听从‘命令’安然过去。

旋即,朱礼儿拂裙快步走来,伸手搀扶:“身体如何?”

“呼...差点没撑住,要是这时候瘫坐在地,可着实是丢了场面。”

宁尘身形摇晃一下,抽着嘴角干笑道:“这一刀可当真将我彻底掏空。”

“已是相当了不起了,这一刀的威能简直是...”

朱礼儿面露感慨,可见其苍白脸色,还是不免轻笑:“快些坐下歇息会儿。”

宁尘再看向殿外,皱眉道:“不过终究没法将这伙人彻底留下来,倒是可惜。”

“别瞎想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真灵神魄武者,可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

朱礼儿摇了摇头。

但她又勾起一抹讥嘲笑意,意味深长道:“不过,寡人早已给他布置了不少践行礼,希望他们此次归途能有更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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