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夫人让礼。她端端纳了个福,含笑道:“多谢府上款待,我们来了这么多人,可要叨扰夫人了。”

“哪里的话。” 芳纯笑道,“家主们公务忙,平时鲜少在家,有这样热闹的机会,我欢喜还来不及呢。男客自有他们那头招呼,咱们不必管他们。姑娘们路上可热着了?我打发人往屋子里放了冰鉴,进去便凉快了。”一面携了大姑娘,又携二姑娘,视线还招呼着三姑娘,一团和气地把她们请进了府里。

果然一进门,就见地心中央摆着一个巨型的青铜冰鉴,比那天带往护国寺的还大些。清圆不由失笑,芳纯的夏天是离不开这件好东西的,怕热怕成了这样,铜鉴好找,但要想供得起里头的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反正又有冰鉴,又有七轮扇,两个侍女跽坐在一旁缓缓摇动轮轴,清风带起冰鉴上的寒气,转眼满室清凉。芳纯要尽地主之谊,命人预备了凉茶又备冰镇的果子点心,这头忙完了还得料理男客那头,一个人便有些分身乏术。最后笑着同大家商议:“横竖今儿的宴没有长辈在,那头除了令兄们就只有一个淳之,指挥使和都使大家又见过的……越性儿搬到一处可好?人多热闹些,譬如你们横塘的春日宴,原本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咱们非要弄出个男女大防来,反倒有拿搪的嫌疑了。”

既然主家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纷纷起身挪到大花厅里去。清如先前还有些恹恹的,直到说一处开席,人才又重新活过来,由绿缀搀着,款款随众前行。正是错身而过的刹那,抱弦看见她纽子上悬挂的兽面佩,一时吃惊,扭头看向清圆。

清圆还是一身坦然,牵了她的手说:“走吧。”那块玉佩本来有小荷包装着的,清如嫌荷包碍事,索性大大方方摘了,怪得了谁?

一行人挪进大花厅,清圆之前并未来过这里,见这广厦深宏,由不得赞叹一声好开阔去处!南北地坪窗对开,齐整地垂挂竹帘,阳光穿过篾间纹理,在莲花青砖上投下一地斑驳的虎纹。这是男人的世界,冷硬、果断、磅礴。花厅里原本畅谈的人,见她们移过去都站起身迎接,于是侠客行的气吞山河里,嵌入了阳关三叠的婉转,那份刚硬便再难刚硬起来了。

这么多的人,除了真心实意来赴宴的正则三兄弟,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李从心欣喜于见到了走出垂花门的清圆,清如欣喜于自己的心终将有个着落。先前她在车里仔细思量过了,由头至尾她好像都未对淳之表达过心里的想法,这么下去,只怕要错失了好机会。清圆一向夹着尾巴做人,她既然不敢攀搭丹阳侯府,那让这位侯公子死了心也好。看看吧,赠她的玉佩她转送了别人,好心为救她脱困的名册,让她找到了更辉煌的下家,三公子心里什么想头?上回在大佛寺,她顶了清圆和他会面,彼此不也相谈甚欢吗。他分明是个温柔多情的人,也许对她不是全无好感的。如果自己再主动些,逼一逼,未必不能逼出好结果来。

所以那面玉佩出现在她衣襟上显眼的位置,对面所有人都看得见,包括李从心。一个姑娘,能做到这样程度,将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