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苛责,加上好事将近,也由得他们嬉闹去。

只是沈澈那头还是让他悬心,打发寿松过去探探消息,寿松领了命在西府门上蹉跎了半日才回来,进门直摇头,“元嬷嬷说了,我去前还听见二太太哭呢。她跟前两个陪房也是不顶事的,站在滴水下头,鹅一般伸长了脖子看,连劝都不敢劝一句。”

沈润听了也只有蹙眉,如果单就芳纯的阅历来看,变成今日模样也不难理解。她出身虽不高,父亲只是个八品曹参军事,亲生母亲去得早,但她父亲把个填房调理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这位小姐就那么放羊般惯着长大。后来遇见沈澈,一心要嫁,沈家起复后,沈澈二话不说把她娶回了家,从此顶着都使夫人的衔儿,无风无浪地在富贵窝里打滚。家里既没有公婆,也没有姑嫂,她懂得什么是人间疾苦?

沈澈常说她孩子似的,一回广平侯夫人设宴,她和人闲谈时把白布说成“白不”,仅因这云中口音招人笑话,回来臊得哭了三天,后来再也不肯参加筵宴了,这也由得她。可如今闹着要和离,这样荒唐的事也想得出来,可见糊涂人惯着只会越来越糊涂,果真娶妻这件事,还是要眼睛长得好方好。

他对他的新娘子是极放心的,清圆也确实乖巧,她是那种只要有个安乐的去处,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这三天老太太同她说了不少,教她夫妻相处之道,哪些是要忌讳的,哪些又该求全退让。

说到最后老太太也笑了,拍着膝道:“我们以前上人家过日子,最担心的就是婆媳相处,可沈家二老都仙游了,你们小夫妻过日子,只要你敬他,他敬你,还愁两个人过不到一处去么!你是个知进退的孩子,只记住两桩就够了,一是要和丈夫有商有量,二是要顾全丈夫的面子。男人在家不管怎么同你好,那是背着人的,上外头去,你要知道如何成全他的脸面。他有了面子,便是你有面子,我见过自己抖威风,把丈夫踩到泥地里去的,男人抬不起头来,别人背后怎么高看你?所以啊,你要做个聪明的小媳妇,活着不单活着,要动脑子活着,这样日子才得长久,门庭才得兴旺。”

清圆说是,“我记着祖母的教诲了。”一时又孩子般腻上身来,搂着老太太的腰说,“祖母,我舍不得祖父和您。”

说舍得,哪里能舍得,往后出了门子,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纵是时时能看见,终究和做姑娘时不一样。

陈老太太眨了眨眼,眨去了泪花和酸涩,捋着她的头发道:“我只愿你好好的,夫妻敦睦,家业和顺,这样我和你祖父就没什么可挂心的了。”

老太爷在廊下举着草棍儿逗鸟,听见她们唧唧哝哝说私房话,宏声道:“这里离指挥使府才几步远,抬脚就迈过去了,世上还有比咱们更方便见姑娘的?别弄得孩子远嫁似的,总算云芽找了个好女婿,她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替她高兴的。”

老太爷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冷静,老太太听了便宽怀了。

本以为云芽出嫁,他一定乐呵呵的,可到了正日子,却发现他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枯坐着抹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