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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头带黑幅巾, 身穿短袖皂衫, 背着书箱,风尘仆仆,一副逃难书生的模样。他身后远远缀着个戴着斗笠,脚踏木屐、手持禅杖的游方僧人,自然是玄玉和尚。

两人形同陌路,一前一后到了码头,搭一艘往北去的民船,行驶出去一日,也没见到有打着帅旗的官船经过……对于大宋朝文官来说,面子是第一位的,所以不可能有暗渡陈仓的情况出现。

陈恪便在湘潭码头下了船,这里是湖南排岸司的驻地,有沿江二百里内最大的官驿。如果南下的官员要停船休息的话,他估计八成会选择这里。

一到码头上,就发现许多兵士和官差在忙着打扫布置,上前装作好奇的一问,果然是要迎接大官。他又去驿馆投宿,却被拒绝说,有接待任务,暂不对外开放。

陈恪只好又拿出一枚金钱……他已经弄清楚了,据说拿着这种刻着‘邵’字的金钱,就可以请天下第一卦神邵雍算一卦。说起那邵雍,实在太神了。比如你写个字或者让他看看相,他就能知道你一生的命运;他起一课,甚至可以算出未来天下大势……以至于他的掌故,陈恪都当神话听,可是上至王公、下至走卒,全都深信不疑。

据说邵雍散出去的金钱极少,有人千金而求、多年不得,只是不知为何会对他青睐有加,一下给了七枚。

效果果然立竿见影,驿丞马上收拾出自己的住处让他住下,只是叮嘱他,万万不可出门。

陈恪在驿丞小院里,只住了半天,便听得外面人喧马腾。他早从院中晾衣架上,顺了身吏服备着。马上换了,推门出去,便见驿卒们都急着往外走。他便矮矮身子,也低头跟了上去。

待跟着驿卒们在院中列队,便见六个金瓜卫士,威风凛凛的开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帮衣甲鲜明,头带银盔,手持长戟的雄壮武士……各个都有陈恪那么高,一看就是禁军上四军出来的。

这些人在院子里一列队,气氛马上就肃杀下来,所有人都目不斜视,更不敢喘大气。

这些禁军与在衡阳见到的那些厢军相比,至少外观上有天壤之别。但陈恪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个被一众文官围绕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望之五十多岁,头带直脚幞头、身穿紫色官袍,佩金鱼袋。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眉目浓重,不苟言笑,端的是一身正气。听那些人一口一个‘文帅’的称呼他,应该就是那名满天下的四谏之一余武溪!

来的路上,陈恪已经想过了,余靖身为三军统帅,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自己在驿馆拦驾,和在野外没有任何区别。再者,凭一枚什么都不代表的邵氏金钱,就想让这位统兵十万的文帅折节相见,是几乎不可能的。是以他便大喊道:“余青天,我有天大的冤情上禀!”

本来肃杀安静的院子里,一下子乱了套。“保护文帅!”禁军的队形马上散乱,把余靖和一干文官护在中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驿卒举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