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盖过了车轮和马蹄声。

“刚刚过了河, 先生, 远处就是商业区,我们在快到黎明时分时就会到那里。”

考尔德透过亚萨斯的身体和车窗间的缝隙,努力地想要透过逐渐消失的黑暗看清楚远处,但在地面与夜空相交的那条线上,他只能看到一片更深的黑暗。黎明前的黑暗是最为深邃的。

马车驶入了商业区。

这里是比潟湖镇还要大的一个商业城区,也是埃赛勒姆原本商业贸易集中的地方。相比于其它地方彻夜狂欢的人群,在这里经营自己生意的人显然更加自律且勤奋:面包师正在和面,准备烤制当天的第一炉面包;出租马车的车夫们在准备着马匹,清理着马厩;清洁工在街道上忙碌着,他们不仅要把昨夜狂欢人群留下的呕吐物清理干净,还要收集地面上散落的各式各样的酒瓶,那些玻璃制成的酒瓶将会给他们带来额外的收入……

在经过这条商业街的时候,这支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为了不引人瞩目,也只能减速慢行。负责驾车的车夫们,彼此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他们只是偶尔用低沉的声调向车厢内的“古斯塔夫”老大汇报着周围的情况。

这些人都是“古斯塔夫”手底下最硬的茬子,平时都很少从“致命意外”离开,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个叫作伯内尔的年长战士。他们隐约感到不安,这是他们身上的某种东西,一种他们共有的特殊品质使他们感受到此行的危险性——哪怕他们其实已经都被魅惑法术影响到了神经。

七八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深刻内省的男人,腰板挺得笔直,全神贯注地盯着这条路,好像他们的生命都要靠掌握这条路来维持似的。尽管此时已是冬季,可是海洋性的气候却让埃赛勒姆夜晚的空气依旧和煦宜人。然而,这这些人却似乎要永远把自己牢牢包裹住,只露出他们的眉弓和眼睛的阴影。但他们仍能在黑暗中看清一两里以外的东西,这比许多患有夜盲症的匪徒要强得多。

慢慢地,太阳开始升起,商业区的轮廓清晰起来。他们看到了埃赛勒姆商业银行的主体建筑,这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剪影,比这些常年在落尘区讨生活、很少来这个上流人士聚居街区的外来户匪帮帮众想象中的规模大得多。

考尔德紧握着车厢,手指变得苍白起来,埃赛勒姆商业银行耸立在街道旁边五码高的人造混凝土峭壁上,像一个闷闷不乐的哨兵,监视着下面的街道和房屋。

参与过金库安全改造升级工作的半身人陷阱大师,之前就为那本该是用于阻挡掠袭者的防御工事而感到惊叹。他们离得越近,考尔德就愈发肯定,这座银行外围还加装了新的高墙。

还没有等马车驶到银行正门前,两名站在路中央的士兵就挡住了他们的前行。还有一些身穿埃赛勒姆守卫制式军装的士兵,就站在他们侧上方那个像是城堡而非商业建筑外缘的城垛上。

半身人透过车窗缝隙观察着面前两人。他们的年龄各不相同,有一位非常年轻,而另一位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们的肢体语言,透露着他们的严肃认真,以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