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下恻然, 以前光从网上看到小煤窑出事的消息, 这次真真切切的跟家属坐在一起,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你们城里人可能不知道,俺们这边有个风俗,这个……”她顿了顿,好像不知道怎么给我讲这事,也难怪,在她的印象中,城里人是绝对无法接受甚至无法想想冥婚这种事情的吧。

“是结阴亲么?”我实在急于知道详细情况,脱口问道。

“是啊,你知道的?”她一愣,看我没什么大反应,心下稍安,接道“俺哥没享过啥福,才赚了点钱想寻个好媳妇,就没了,爹娘心疼俺哥,寻思着拿矿上赔的钱给他结门亲事,也算没让他白来世上走一遭。”

“矿上赔了多少钱?”

“两万。”

“什么?!”

我呆住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啊,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就值两万块么?!我握紧拳头,觉得心头火直往上撞,却偏偏无处泄。

凤儿没注意到我的激动,续道:“唉,在俺们农村,两万块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这不,俺娘托媒人寻了一方阴亲,算好了日子就给他们办了。”

我想起件事,问道:“你哥是土葬的?”

点点头。

“这么说来新娘子是送到墓地合葬了?”

她看看我,愣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我心说,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就是不能告诉你罢了,转问道:“有这么凑巧么?附近也有新死,”我一顿,死字总归不好,连忙改口说:“这个,新去世的女孩子?”

她倒不以为忤,道:“所以说巧了呢,原本是找不到的,后来托了能人,费了许多周折才从北乡找到一个,搁着百十里呢。”她叹了口气:“那姑娘也够惨的,家里就剩下自己,还有个瞎眼的老娘,唉。”

“人怎么死的?”

“说是急病死的”

“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什么传染病呢。”

我心里一动,正要说话,冯四回来了,他娘在后边跟着,凤连忙站起来说:“赵婶,我娘让我来喊你帮忙呢,算算时间,送亲的中午就该回来了,咱们得早点准备。”

“送亲的要中午才回么?”我奇怪的问。

四哥他娘连声说:“记着呢记着呢,要不是这死小子回来,我早就过去了。”说完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也不换衣服,就那么准备开门出去了。

凤儿连忙在后边跟着,四哥他娘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了:“凤,你不用跟着,我跟你娘够忙活的,你们俩人好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吧。”

凤脸一红,跺着脚不说话,四哥他娘笑呵呵的走了。

冯四却没心情说笑,又详细的问了问凤她哥的事,看得出心情很不好,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小,说没就没了,唉。

他们两人在一旁聊着,我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颇为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几乎可以认定的是,他们家的“新娘子”有尸变的前兆,可我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无法确定她到了什么状态了,是否到了可以会害人的程度,如果紧紧是前兆,那么早早的埋在地下,截断人气,自然也就无碍了,要是万一已经到了三魂逆体的地步,到时逆转阴阳,念力惊人,那可就麻烦大了。其实要是换一家人,大不了我硬着头皮去墓地一探究竟,可这事偏偏生在凤儿他们家,我实在不忍心搅了这一场“喜事”,毕竟这已经是老两口唯一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