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绵山时间较为宽裕,乔茗茗又到收购站里逛了几圈,可惜再没买到丛书。

收购站的工作人员透露道:“这种书最近还挺多人来问的,难不成是又有什么变化了?”

乔茗茗只能笑笑摇头,胡诌说:“我哪里晓得呢,我是帮高中老师买的。说是这书上的练习题多,买来抄给学生做。”

工作人员面上恍然大悟:“没了没了,你如果实在需要就去书店找找,不过书店怕是也没有丛书。”

乔茗茗挥挥手离开。

同行的周苹果好奇:“你帮谁带?”

乔茗茗两手空空:“不是帮老师,是帮小锐带,他喜欢读书嘛,现在他在小学工作,往后再努努力说不准能去中学。”

有这事儿她现在不好讲,要是和苹果说了再过几月高考恢复,她又如何解释消息来源?

连村里卓寻雁都不晓得呢。

不过周苹果没多问,但在两人走后,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却若有所思。

一个两个人问这书也就罢,而三个就不是巧合了。

难不成这书真有点用?他思来想去,决定之后若是收到这书就自己留下不往外卖了。

事儿都办完了,乔茗茗和周苹果夫妻甚至周平安都想再在市里玩儿几天,但志斌叔却归心似箭。

“这里房间一天得多少钱哦。”

他每天晚上用着招待所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澡间时,总会感慨果然有钱就能带来方便。

周平安:“您担心这干啥啊,这是出公差,钱是队上报销,又不花费咱们的钱。”

此刻几人正在国营饭店,说话这话后周平安又抬抬手:“师傅,多加一份辣椒炒肝。”

他吃得斯哈斯哈的,觉得贼过瘾。反正吃饭的钱也从队上扣,不吃白不吃。

乔茗茗:“……”

傻不傻,这话直白地说出来,往后咱们出来还怎么放开玩儿?

每次出差完回去,志斌叔不得查查账啊?

志斌叔脸黑:“队上的钱更是得节省,那是全村人的钱。”

周平安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做了蠢事,连忙点头投降:“是是是,我错了。”

志斌叔冷哼一声,打定主意要尽快回去,更打定主意往后不能让平安接触财务这方面的工作。

他是行动派,于是当天傍晚,乔茗茗就悲催地发现明日又是早早的火车。

“我起不来,苹果你得喊我。”她说,“就算是六点我也起不来。”

她在家一般没事是睡到八点半自然醒的,六点没人叫她没办法醒。

苹果点点头:“我醒了就来叫你。”

乔茗茗关门,仰头躺在床上叹气,她还以为能碰见宁渝呢。

话说宁渝啥时候来市里的?

哦,得明天。

事情就是这么玄乎,乔茗茗从火车上下车的时候,宁渝正巧即将乘坐中午的火车上车。

夫妻俩就在火车站相遇,瞪直了眼。

“不是!”宁渝哑然失笑,“你们怎么不再多留几日呢,我还想着咱们能在市里碰面呢。”

乔茗茗幽幽看向志斌叔:“算啦,我这时候回来刚好可以陪着衡衡和彰彰。”

宁渝瞬间懂了,因为志斌叔抠门。

夫妻俩只短暂地相处了会儿,等宁渝要登车时乔茗茗也得离开了。

今天是程连虎开拖开机来接,也是他开拖拉机送宁渝一行人。太阳渐大,大家肚子饿得慌,都想着赶紧回家吃饭呢。

回到家中,乔茗茗首先看到的是新建好的房子。其实没啥特别,只不过是把房子建大建高了,远远的看去,原本黄澄澄的泥巴房,变成了红砖房。

顺带把围墙也给换成砖头的了,大门更是变成厚重的木头大门,就是野猪再下山,也难以把关好的木门给撞开。

推门进去,小弟没在家,衡衡和彰彰也没在家。衡衡这会儿在上学,彰彰应该是被小弟带到知青院去了。

果然。

乔茗茗回屋,推开给小弟的房间的房门,里头空荡荡的,估计是今天搬。

而他房间隔壁呢,就是吃饭的客厅,客厅的左侧有个和小弟房间相对应的房门,推门进去,这里是她和宁渝的房间。

房间大约只有十七八平方,不算大,摆完书桌衣柜等家具后空余面积有限。但因为他们东西不算多,看着不拥挤。

最令乔茗茗意外的是客厅有两个门,两门打开后风能穿堂而过,这怕是为了让夏日里凉爽些,同时也是为了上卫生间能方便些,因为从这个后门抵达卫生间的路上铺了青石板。

乔茗茗才想着走出去看看,就听到彰彰“妈妈妈妈”的喊声。

这姑娘跟个炮仗似的冲进来,揉揉眼睛不可置信:“走了爸爸,换了妈妈?”

乔茗茗:?

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啊。

“说啥呢,你这满身的泥巴哪里来的,不会是又去田里玩了吧?”乔茗茗叉腰凶道。

彰彰立即缩缩头,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我捡了田螺,妈妈咱们今天吃田螺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个湿漉漉的田螺来,兴致勃勃地给乔茗茗看。

乔茗茗左看右看,就在她定睛,马上抄起一旁的扫帚时,彰彰登地跑了。

跑前还不忘揣着她那七八只田螺!

她跑到门口气喘吁吁骂道:“我告诉你,你再敢去田里,仔细你的皮!”

彰彰捂着屁股躲石头后,探头说:“不敢啦不敢啦,皮皮仔细着呢。”

她嘴里嘀嘀咕咕,等妈妈走后,掏出田螺搓了搓泥:“不吃就不吃,乖乖,我养着!”

乔小弟正在一趟一趟地搬行李,他足足搬五趟才把所有东西搬来姐姐家。他的房间面积和乔茗茗的一样,但他东西少,显得就会空旷许多。

“呼!”乔小弟全身放松下来,瘫在床上说道:“搬完了,往后终于不要再在睡觉的时候听磨牙放屁声了。”

乔茗茗:“……磨牙放屁?”

“那可不是,十多个男生,打呼磨牙抓头发放屁的啥都有。”乔小弟叹气,随后笑眯眯继续道,“不过往后就不用再听了。”

知青们对于他住姐姐家去还是很欢迎的,他腾出个床位来别人也能睡得宽松些。

乔茗茗点点头,转身就走,自己刚刚才吃完饭,不想听这些反胃口的话了,怕吐出来。

最近天气尚好,这段时间山上能干的农活有许多。

除草、施肥,无论是哪个都要花费好多时间,为了不误事,抠门的志斌叔甚至又邀请其他村的人来帮忙干活。

志斌叔回来后就专攻榨油坊搬迁的事儿,他每天晚上,挨家挨户地解释过去,花费整整一周的时间,嘴角都长两泡了,才让部分村民明白他的苦心,明白关键点在油茶树身上。

部分村民动摇,事儿就好办许多。

乔茗茗没太关注,压根不晓得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志斌叔就把事儿给差不多谈妥了。

“这事实在只有志斌叔能完成,换周主任来肯定不行。”董老三急匆匆跑到乔茗茗家来,灌了杯水这么说。

宁渝也回来了,此刻还在琢磨着他下次要交的工作报告。

乔茗茗最近过得特别舒心,在有关油茶树和山葵的事儿上,村民们都早已熟练。

知道啥时候除草,知道啥时候浇水,就连有没有长虫有没有病株都能观察出来,早已不需要她来细细安排。

于是乔茗茗每天待在家里,写写题晒晒太阳听听收音机,对村里倒是颇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

当董老三跑来说榨油坊的事儿差不多的时候,她还真有些惊讶。

乔茗茗问:“没人反对啦?”

“有是有,不少,但是不算激烈,连躲在公社不敢回来的周主任今儿都难得回来了。”董老三捏着葵花籽磕道,可见村里形势好转到了什么程度。

乔茗茗好奇:“为啥说这事儿只有志斌叔能干,而主任搞不成呢?”

“为啥?”董老三瓜子磕得咔咔响,“因为主任现在好歹是个官啦,吃皇粮的,村里有人会想他是不是要用榨油坊讨好上司呢。”

董老三这半辈子的经历可谓十分丰富,他在这方面非常悲观,也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村民们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村里人谁都晓得志斌叔总把“赶紧换届”这话挂在嘴边,他不会当官,他家里有儿女有孙儿,如果榨油坊留在村里他自己的孩子肯定能进。可要是榨油坊搬迁走了,很多事就说不准。

这才是村里人相信他的原因。

乔茗茗叹气:“这就是浑水,还好我一开始没掺和进来。”

董老三乐呵呵说:“我原先也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竟然又回了县城,还成了工人!”

榨油坊升级为油茶厂,自己这位原先的榨油坊大师傅自然水涨船高。

周主任刚刚说村子里预计会有十个名额,想必再过不久,那些还不同意的人就得转变想法赶紧争了呢。

无论怎么样,他肯定是能进的。

乔茗茗听他一顿分析,笑笑:“那恭喜你了,这叫荣归故里吧?”

这次换董老三叹气:“这村里住这么久,村里倒更像是我的故里。”

但能回去总归是好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嫩绿的枝丫已经变成深绿色,稀稀疏疏的稻苗更是成长得十分茂密,惹得彰彰再也不敢去田里捡田螺了。

随之而来的是高温,以及……

高考。

*

乔茗茗最近有点神经质,主要体现在刷题刷一半半就会烦躁。

扪心自问:“我有尽最大力对待高考吗?”

没有,因为两辈子的学习,加上这辈子比别人提早几年复习,她对待复习有时并没有那么尽心尽力。

没尽力,这不就慌了吗?

晚上。

每日一问:“宁渝,你觉得我水平咋样?”

宁渝从一开始的认真回答到如今敷衍点头:“水平不错。”

不过他为什么觉得奇奇怪怪的,他当年做过梦,这几年梦里的事儿渐渐忘了。刚开始他还想把梦中的事儿记录在本子上,后来想想没那个必要。

他不会是梦里的宁渝,直到平反后,梦里的他没出事,茗茗也没出事,这就足够了,其他记来又有何意义呢?

可这两年,宁渝渐渐发现他对梦里的事儿遗忘个彻底,只能模糊记个大概,细节一概忘了一干二净。

但是无论再怎么忘,平反后隔年就恢复高考的事儿他还是记得的。

怎么瞅着……茗茗也好像知道?

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知道?

宁渝思来想去,把书放下,再把眼镜摘下道:“还不一定会高考呢,你紧张什么呢?”

乔茗茗还是很敏锐的,心里咯噔,眨眨眼说:“你不晓得,收购站好多人买丛书。”她这话有点夸张,但也只有这借口了,“加上报纸,还有教育部频繁开会的事儿,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也能说得通。

宁渝又把眼镜戴上,书捧起来。

房间安静,落针可闻,正当乔茗茗缓缓呼出气时,宁渝忽然开口:“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特殊的梦。”

他说,说完乔茗茗愣了愣:“有多特殊?”

宁渝回忆片刻,干脆把书放一边,眼镜也放一边,关灯,搂着乔茗茗躺下说:“梦里很奇怪,是我来村里第一天中午做的,我本以为这就是个比较真实的梦,没太当回事儿,结果我不久后就看到了梦里梦见过的人。”

乔茗茗:“……”靠!

这是什么奇葩事儿啊,她怎么听着有点玄幻呢,可想到自己的来历,乔茗茗定了定神:“你继续说。”

宁渝无奈看看她:“我不说了。”

乔茗茗瞪眼,撑着手俯视他:“没你这样的吧,你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宁渝再次搂着她,坚持道:“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乔茗茗讪讪,嘀咕:“不说就不说呗。”

宁渝又沉默了,道:“其实没啥好说的,我并不觉得那是真的。如果你也有过这种梦,我心里反倒更开心,许是因为你的梦,咱们此刻才能在一起。”

乔茗茗身体微微僵硬,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秒,随后忍不住抱紧他。

宁渝笑笑,他慢慢抚摸乔茗茗的后背:“我就感觉着,有你真好,我才是我。”

乔茗茗在他耳边瓮声瓮气说:“你猜错了……”

宁渝:“反正差不多,你也别说了,因为梦里的事儿我现在也想不起来多少了,咱们交换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换。你晓得我,我懂你就成。”

其实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虽然他也纳闷。他怕把事儿说出来,这段时间的晚上茗茗该睡不着觉了。

乔茗茗抱他抱得更紧了,后来伴随着轻轻的抚摸,她沉沉地睡过去。

睡前心里还想:我真幸运呢。

宁渝听到她的呢喃,顿了顿,小声说:“我其实更幸运。”

夏去秋来,今年的收成有些不好,稻谷明显没有前几年长得好,是天气的原因。

所以不仅是村里收成不好,其他地方,乃至整个省以及邻边的好几个省都差不多。

志斌叔坐在田埂头,嗒吧嗒吧抽着烟,眉头紧锁满是愁绪。

他扶着额头说:“咋办呦咋办呦,咱们今年还能好过些,旁的地区就不好过了。”

幸好这几年大丰收,村里的粮仓存了不少的粮食,完全足够村里人吃上三个月的了。如果省点,半年怕是都行。家家户户也有余粮,加上有钱,不愁今年过不好。

宁渝骑着自行车经过,说:“叔你放心,现在有储备救济粮的。”

经过那三年,粮食问题有很大改善,在他看来吃饱是应该可以的。

志斌叔叹气:“今年……不是好年景。”

他说,说完问宁渝:“对了,你去哪儿这是?今天没赶集。”

宁渝:“去公社打电话。”

正巧路过的董老三:“你怎么最近经常去公社打电话?”

他最近也总往县城跑,因为榨油坊在搬迁中,来来往往的,看宁渝去公社看到好多回。

“有事儿。”宁渝没多解释,问他:“县里的厂建起来了?”

董老三笑呵呵点头:“可不吗,也不需要大动干戈,直接把一个旧厂腾出来给我们用。县里说是可以给我们建新的,但想了想这个旧的也不错。”

主要是小乔说:不要看厂多好,要看地多大!

这观点很快就说服了他,刚好村里人在这方面非常的“朴实无华”,把田地观念直接套到了工厂上,不太看重内在环境,看重面积。

就跟选田一样。

两亩上等和五亩中等,压根不用想,许多人就选择中等。中等的养养还能成为上等。

况且这又和田地不一样了,还看地段啊,这个旧厂的地段明显比新的好些。

于是村民们很乐意地就接受了旧厂,在得知往后只有分红,再没经营权后也经常在赶集的时候去厂里逛逛。

董老三呢,成了副厂长,实现跨越,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步登天,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恨不得厂里马上开工大展拳脚。

宁渝冲他挥挥手:“行,叔那你先去吧,我慢慢骑,还得等茗茗。”

“又是两夫妻?”董老三挠挠头,不多想,“行吧,我先走了。”

宁渝在他走后,慢悠悠骑着,乔茗茗几分钟后背着包溜溜达达探头探脑地出来了。

她看到宁渝,立马往车后座一跳:“好了,快快快。”

宁渝一溜烟,直接扬起灰尘。

两人现在出门都跟偷鸡摸狗似的,彰彰这小屁孩非得跟着来,不来还不行,烦死了人,他们只能偷偷跑。

乔茗茗迎着秋风,碎发吹得飘扬,“也不晓得今天有没有消息。”

消息指恢复高考的消息,在恢复高考之前肯定有零零碎碎的消息放出来,早知道一天,村里的学生和知青们就能早抓把劲儿复习一天。

今年可整整几百万人啊,十月恢复十二月就考试,早认真复习一天都不晓得能挤下去多少人!

今天是10月12日,进入十月以来,夫妻俩已经断断续续去了三次了,今天是第四次。

都说事不过三,可他们第四回,也不晓得能不能幸运些。

来到公社,照样打电话。

打去哪儿?

第一次是打给宁渝的院里,第二次是他们家的街道,第三次是乔家,其实都是交代他们如果有消息千万记得通知。

这次本想打给一位朋友的,宁渝拿起电话筒时思虑片刻,竟然又倒回去,再打给院里。院里有宁渝的熟人,接电话啥的还是很方便的。

宁渝拨通电话,打过去,片刻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呢,那头就喘着气道:“宁渝,你神了你,你怎么猜到的?”

“什么?”宁渝一愣,还不等他继续说话,电话那头就噼里啪啦说,“我早该想到了,八月份开那个会就应该想到了,是了是了,今天有消息说要恢复高考了。你太牛了,你是……”

宁渝“啪”一声挂断电话,瞪大眼睛看着乔茗茗,惹得出去倒水回来的通讯员小李顿住脚步停在门口,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乔茗茗跳起来,兴奋道:“回去啊!回去跟小弟说啊。”

宁渝平复平复心情,点头:“走!”

两人出门,把钱掏给小李,乔茗茗说:“小李读书读几年级啦?初中的话,就可以把书给捡起来了,多读读多看看。”

小李:“……”这话貌似有含义?

乔茗茗拍拍他的肩膀:“同志,高考怕是要恢复了!”

小李:“!!!”我嘞个去!

真的吗,真的吗?等他反应过来后,乔茗茗夫妻俩已经骑着车,骑出了公社大门。

宁渝好歹还顾忌着乔茗茗也在车上,没有一路猛蹬。可这次回家,两人也比平常快了十分钟。

“咱们先去找主任。”宁渝说,“主任今天在家。”今天是舅爷生日,主任没在公社必在家。

“行!”乔茗茗大声回。

两人进了村后速度就快了,直接一路飙到了周主任的家中,生生把正准备出门,喊还在猪圈里忙活的老爹回家的周主任吓一大跳。

“嚯!你们俩,差点吓死我。”周主任捂着胸口,“干啥呢这是。”

乔茗茗激动:“好事儿!”

“什么好事让你们这么快啊,难不成是又有大单子……”

“大大大概率恢复高考啦!”

周主任声音戛然而止,怔怔问:“什么?”

乔茗茗没等周主任反应过来,拍拍宁渝:“快回家快回家,去找小弟。”

车夫宁渝又蹬着自行车,在周主任一阵“哎哎哎”声中离开。

回到家里,和乔小弟分享了这个消息,即使是不想读书的学渣乔小弟,都由衷的为这事儿感到高兴。

而知青院里的其他人呢,消息席卷之后,他们的振奋声即使身处旧牛棚,都能清晰地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