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他身后,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云声这么好, 不会在除夕夜让人难过,对吧?”

施云声:……

谁管他伤不伤心!

心中虽然这样想,抬头瞟向江白砚,施云声抿了抿唇。

他知道江白砚无父无母,境遇坎坷。除夕是团圆的日子,在施黛敲响房门之前,江白砚却只独自留在房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算了。

胸腔起伏不定,施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哥。”

仅此一次,以后绝不可能!

阿狸听得大为悚然:不好,施黛的逻辑会传染。让她小嘴再叭叭上几天,会不会所有人都觉得江白砚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可怜?

眼底的惑然稍纵即逝,江白砚极轻扯了下嘴角:“施小少爷,不必多礼。”

施云声烦躁:谁对你有礼了?!

“对了。”

施黛心情很好,右手探进袖口,再出来,手里居然又握了个同样鼓鼓囊囊的红包。

她的声音和动作一并落下来,笑着开口的同时,已将红色纸封递到江白砚身前:“这是给江公子的。”

施云声睁大双眼。

凭什么他也有红包?

眼睫不自觉一颤,江白砚凝神看她,轻声笑笑:“施小姐,我不缺钱。”

“红包的重点不是银钱。”

施黛一本正经道:“这是新年的好彩头,收下会有好运气。”

好运气。

江白砚暗暗轻哂。

他此生从没得过什么好运气,在污泥里沉湎久了,对恶意、苦厄与折辱习以为常。

他不信命,更不会去奢求虚无缥缈的气运,世上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手中剑,以及自己这具残破身体。

“可我记得,”眼尾含出浅笑,江白砚答得心不在焉,“施小姐说过,这是长辈给予后辈的赠礼。”

含义不言而喻。

他与施黛年纪相仿,属于同辈,一旦接过这红包,就是被占了辈分上的便宜,于情于理不合规矩。

这是拒绝的意思。

被当面婉拒,大多数人许会觉得尴尬,施黛却是眸光一动,露出个明丽坦然的笑:

“这不是长辈给晚辈的红包。嗯……要说的话,是我独独送给江公子的祝愿。”

江白砚微怔抬眸,恰见她一双噙笑的黑瞳,映着烟火,像繁星落进清泉。

当初给施云声准备红包时,施黛顺势想到江白砚。

他和施云声很像,年少孤苦,漂泊无依,江家惨遭灭门后,江白砚应该再没收过红包。

自江白砚来长安,孟轲与施敬承对他极为器重,多有照料。

可无论什么时候,哪怕与他们一大家子人待在一起,江白砚眼中很少有过真正的欢愉笑意。

像一捧清寂的雪,融不进世间的烟火气中来。

之所以给他准备一份红包,是知晓江白砚踽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