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明,江公子是位正人君子。

大概。

施云声眼带嘲讽。

江白砚的喜好真是幼稚,那种花里胡哨的首饰,连他这个小孩都不买。

“施小姐。”

阎清欢道:“你不久前说,西市有更好的去处——在哪儿?”

提起这个,她可就不累了。

施黛咧嘴笑笑,朝几l人勾勾手指头:“跟我来。”

*

循着记忆,施黛一路往前。

西市范围极大,市列珠玑,门盈罗绮。她足步轻快穿行其间,鹅黄裙摆飘摇不定,像只灵动的蝶。

经过几l条酒香浓郁的巷道,施黛停在一座小楼前。

楼阁精致玲珑,正值深冬,却有数量繁多的花枝从窗边探出,蜿蜒漫溢,铺满大半个木质外墙。

“兰花,梅花,桃花,牡丹……”

阎清欢识得每一种花的名字:“连昙花都有!”

“可不是吗。”

白九娘子探出半个身子:“好浓的妖气。”

“是花妖开的舞坊。”

施黛笑出虎牙,保持神秘:“特别好看,进去就知道了。”

“这家舞坊名‘清鸿’。”

沈流霜和她来过几l次:“坊中舞者皆是花妖,观赏性极强。”

交付入场的银钱,便可踏入楼中。

此地设有阵法,楼外阒静无声,听不见内里的动静,一进门,丝竹声声入耳,夹杂此起彼伏的叫好与惊叹。

一楼中央立有巨大圆台,数名舞姬翩然起舞,衣袂翻飞,腰肢款款。

舞曲华丽悠扬,鼓点响起,红裙变幻旋转,恰似朵朵傲然绽放的火莲。

白天客人不多,前方的人影不足以阻挡视线。

乱花迷人眼,柳如棠不禁喟叹:“好美。”

白九娘子细嗅空气里弥漫的花香,喝醉般晃晃尾巴:“好香。想吸花蜜。”

施云声也被熏得迷糊,如果当下是狼族形态,定会控制不住地摇尾巴。

的确很香。

江白砚却蹙起眉。

他不喜热闹,头一回来这种地方。

台上的舞蹈固然惊艳,奈何江白砚毫无兴趣,至于四下弥散的香气——

他心底涌出淡淡的困惑。

江白砚以为自己喜欢花香。

施黛那夜赠他梅花,他衔于口中,心觉甘甜清幽,细细咀嚼品尝。

梅花入了口,浸入舌尖,卷进喉咙,成为他血肉脏器的一部分,暗香久久不散,江白砚未曾反感。

那是能与他融为一体的气息,今日嗅见,却只觉甜腻。

“没到最精彩的地方。”

施黛回头,眼底倒映零星烛光:“很快了。”

鼓声愈快,乐音高扬。

尚未天黑,楼里已亮起盏盏烛灯。光晕流转,在红裙上水波般淌过,一时红影翻飞,叫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