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奚昭还没回来吗?”

听见月问星的问语,月郤陡然生出种错觉——

绥绥只是出去玩一趟,很快便会回来。

从这错觉中回神的瞬间,一股恨意取而代之,重重压在心头。

倘若兄长当日没骗他,倘若他将绥绥带回来,当真是为帮她疗伤,也仅仅为此,那是否不会落得今天这下场。

她可以像她说的那般,在远离太阴的一座小城里生活,融入人族。或是去恶妖林,慢慢找回记忆。

而非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

积压在心底的恨意越发深厚,他甚而开始记恨起这牢笼般的府邸。

恨不得将这一砖一瓦都彻底毁了去。

许是受悍戾气息的影响,月问星焦躁不安地攥紧了房门边沿,手指几乎要掐嵌进木板。

“月郤,”她不受控制地开口,又重复一遍,“奚昭为何还没回来?”

月郤抬眸看她,忽有种将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

告诉她兄长留下奚昭并非是为了给她找什么朋友,而是为了解决她当日自戕留下的隐患。

告诉她奚昭早便死了,就死在他和兄长的面前,连尸骨都未留下。

就该告诉她。

好让兄长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让他知道他心底到底有多痛苦,又受着什么磋磨!

可瞧见月问星那僵硬面容中的担忧神情,他终还是强忍住心绪,嘶声开口:“谁与你说起了奚昭的事?”

月问星以为他要瞒她,便说:“前两天问大哥,他说她受了伤,要在外面静养一段时日——你别瞒我,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我听见了,你在哭,还瘦了,你别瞒我。”

月郤扶着旁边的花架,踉跄起身。

他面不改色道:“是受伤了。绥绥身子刚好不久,现在又伤一回,自是要花些时间调养——你找她做什么,若有话说,我替你带过去。”

“哦,哦……”月问星低下头,仿若自语般喃喃,“还是不说了,专心养伤才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反还惹得她心烦。”

月郤“嗯”了声。

月问星又抬起脑袋,问他:“那几时回来?”

“说不准,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定数。”月郤稍顿,紧攥起拳,“你好好待在府里,往后我不会常回来。你要有什么事找我,就让秋木给我送信。”

月问星稍怔:“你要去哪儿?”

“岭山派。”

“哦。”月问星似仅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他的去处。顿了瞬,她又问起其他事,“奚昭有问起过我吗?”

“嗯。”月郤往后退了步,大半张脸都掩在了夜色里,尽量不叫她看出异常,“问了几句,说是回来就找你。”

“那便好……那便好……”月问星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她很难受。

分明已不在影海了,可窒息感还是如影随形,掐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