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中了彩电,是亮点是大力宣传的点。

台上的主持人,卖力夸张的喊着:

“瞧瞧,两元加运气,虽然没有等于桑塔纳,但一千多的大彩电,也是不错的。多买几张,可能中双奖。

昨日,省城传来好消息,有一人买了二十元,十张刮奖卡,中了一辆摩托车,一台冰箱。

天哪,二十元钱能干什么,眨眼的功夫就中了一辆一万四的摩托,一台两千元的冰箱……叔叔大爷大娘婶子,弟弟妹妹们,抓住财富的手……”

这人动作,表情极其夸张,渲染着下面的人,又扇动了一波人再次购买。

陆昭月也被煽呼的热血沸腾,掏出来两块钱,“大方”的递给一位售卖刮奖卡的小姑娘,“给我一张。”

昭君看了好笑,这才是真实的三姐,哪怕再激动再热血沸腾,她依然是那个舍不得,勤俭节约的好妻子好妈妈。

她也掏出来十块钱,递给小姑娘,然后问道,“我能自己拿刮奖卡吗?”

都在盒子里,小姑娘耸耸肩无所谓,“行啊,不多拿就行。”

昭君给自己拿了五张刮奖卡,给三姐拿了一张刮奖卡,递给她。

姐俩然后就站在小姑娘身边直接刮奖。

人堆中,好些张桌子,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张可以购买刮奖卡的锥桌子,每张桌子都会有三人售卖刮奖卡。

搓搓手,才开始刮奖的昭月,大拇指指甲来回戳着刮奖区。

戳出来第一个字,不是谢谢,昭月的心已经开始蹦蹦跳,第一个,后面的字马上戳开。

“小妹,小妹。”昭月突然拉了拉昭君,她激动,但知道人多眼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问有主意的小妹。

“姐,别拉,我好像刮出了特等奖(桑塔纳)。”

昭君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刮出来一个特等奖。

“特,特,特等奖,不会吧,小妹,我跟你讲,我也刮出来一个一等奖(摩托)。”

听到小妹刮出来特等奖,陆昭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眼前出现无数的小星星。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人轻飘飘的,感觉要飘然上天,真的,她就是这种感觉。

站不稳的昭月,摸摸自己的脑袋,再摸摸小妹的额头,虚晃了几下,然后不确定的问,“小妹,真是特等奖?”

别怪她啰嗦,实在是太吓人,那是特等奖,不是一个什么一块两块的小奖。

一只手扶住三姐,一只手还继续在刮奖卡上继续来回戳的昭君,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心脏不强大的三姐,“姐,我又刮出来一台冰箱。”

这下,陆昭月反而清醒了过来,身体一颤,然后拉住昭君,“小妹,一直跟着我,还有咱俩找个什么蒙住脸……”

昭君看了眼周围,然后淡定的从姐姐拎的袋子中掏出来两个她之前用涤纶改的两个布袋子。

她出门带了不少袋子,有几个没有用到。

姐俩一人拿着一个袋子,问售卖刮奖卡的小姑娘,“小姑娘,中大奖在哪儿兑奖?”

“多大的奖,小奖去那边兑换。特等,一二三等,随我来。”小姑娘看姐妹俩的样子,加上之前又听到的那么一点点,应该是大奖,具体多大,她不确定。

“大奖,带我们去兑奖。”昭君用手肘撞了一下三姐,姐俩把袋子戴在头上,露出来下巴。

戴着袋子帽的姐俩装束奇怪的跟着小姑娘朝一个大桌子走去。

小姑娘走了几步,想回头交代姐俩几句什么,就回头那么一眼,小姑娘脚步一滞,停在原地,诡异的望着遮住本来面目的姐俩,不知道说什么。

也意识到什么,看来真是大奖。

兑奖进行着,台上的主持小伙已经接到消息,兴奋的在台上吆喝:

各位大爷大娘,叔叔阿姨,兄弟姐妹们,请屏住呼吸。我要为大家请出我们今天的两位大奖得住。

她们,来了,来了,来了,,她们是一对姐妹,看看,什么运气,才花了十块钱,一个人就开出两个大奖……

小伙子卖力吆喝,他看到上台的人时,傻了,真的,不是他主持功力不够,是这对姐妹太搞笑了。

“能麻烦二位摘下袋子吗?”

小伙子脸上汗珠滚滚,热的,兴奋的。

“不能,快弄吧,我们还要回家。”昭君头顶上顶着一个不好看的袋子,也不舒服。

宣布,做做广告。

第一次遇到中了特等奖还淡定自若的人,小伙子摸摸鼻子上汗珠。不知道怎么接茬。

他真是词穷。

接下来,下面的人看到的就是两个莫得感情,一心只想领奖就跑戴着丑丑袋子做帷帽只露出下巴的姐妹俩。

昭君想卖了桑塔纳,冰箱留下,昭月也想卖了摩托。即使自家丈夫要买一辆摩托,她也想卖了这辆,一万四啊,便宜一千卖出去,然后给丈夫买辆六七千的摩托也成。

主持小伙大喊,“特等奖已经出现,让我们欢迎特等奖得住……”

昭君上前走两步,走到主持小伙身边,一把抢过话筒,然后说道,“新车我不要,下面要是有人想要崭新的新车,我十八万出……还有我姐的摩托车,也出手,一万三出,有想要的吱一声。”

台下一位膀大腰圆,脖子粗壮,戴着金链子,手拿万元大哥大一位光头大佬,伸出右手,高高举起,“桑塔纳,我买。”

光头大佬前段时间就想换辆新车,还没有来的及去换车,没想到路过还遇到这种好事。

他是知道价格的,便宜整整两万块钱,多划算。

车是新的,来路也没有问题。

下面简单了,下面的人沸腾了,十八万啊,巨款。还是白捡的,多爽。

弄完交易完,昭君的银行卡上多了十八万。

还替昭月卖了摩托车。只留下一台冰箱,等下这里的人用车把冰箱送到二十几里外的娘家。

昭君想着过些天娘家老父老娘的生日,二老的生日只相隔三天,老爷子是七月一日的生日,老太太是七月四日的生日。

每年都是七月一日给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过生日。她想着新冰箱给二老送去,做生日礼物。

马上就是夏天,有个冰箱比较方便。

也给父母长长脸,原身结婚一年就被离婚,虽然错不在她。可还是有不少人说嫌话。

她知晓,这些年父母,兄嫂没少听嫌话。

她遇到困难,家里二话不说,掏钱给她。哪怕大嫂二嫂心中有些许的不情愿,可终究没有说什么,这样就可以了。

谁没有私心,别说嫂子们,她也有。

姐妹俩坐着小货车回娘家家,姐妹俩顺便还在新北百货大楼买了一些软和的老蛋糕还给二老一人买了一套夏天的短袖裤子。

给几位侄子侄女也买了衣服鞋子,哥嫂就不用买了。

买了不少的糖果,还有饼干。

车上,姐妹俩大包小包堆满了一身。

“司机师傅,先送我们回纺织宿舍,我们放下东西。”

师傅点头道,“可以,反正顺道。”

“谢谢。”

还能交代一些事,要到晚上才能回家。

纺织厂宿舍,此时不少人都围着吴庆德,“老吴啊,你家媳妇儿和昭君生意咋样?”

姐俩天天天不亮就出去,午饭以后才推车回来,厂宿舍住的人都不是傻子,早看到。

只是第一天,大家都不好问,今儿第二日,大家看到吴庆德先回来,收拾好东西,想问,人家又离开了。

等吴庆德买完菜这些回来,不少人围拢过来,询问道。

吴庆德身边一桶水,手拿着抹布,正在擦推车。

每天都要擦拭的干干净净,媳妇儿和小姨子上街买东西,他就负责做做后勤。

蹲在推车边,抬头仰望着周围围观的人,“啊,我不管她们姐俩的生意。我就做做苦力活,生意好不好不归我管。反正全卖完了,刚开始两天,准备的也不多。”

吴庆德虽然凶煞,可纺织厂的职工们不怕他。都熟悉,都了解他这人,只要你不招惹他和他及他媳妇儿重视的人,那就是个老好人。

“你呀,老吴,不是我说你,一个老爷们儿,得管管事。别一天到晚,什么都听你媳妇儿的。”

纺织厂的老翟媳妇儿,也是下岗职工,但是他会挣钱,到不担心家计。只是想给媳妇儿找个事做,虽然不太在乎媳妇儿能挣多少。

但也不愿意亏本不是。

“管啥管,我媳妇儿怎么了,她挣钱也是为我为孩子们。我管那事干什么,做好我的后勤就好了。”吴庆德又不傻,才不会说媳妇儿不好。

边上一人看了眼老翟,问道,“老翟,你家的房子真要卖啊?”

“卖,我在一小附近的一套房已经做好收尾工作,晾晾,晾上几个月,我们就搬过去。”老翟有些得意,一小附近的房子,是市中心最好的地段。

他买的房子是一个商品小区的新房,地段好,房子新,价格也不便宜,这可是低调炫富的机会。

在熟悉的一些老同事老熟人面前,能炫炫自己离开厂子以后发展的多好,挣了多少钱。

纺织厂的房子不贵,一是厂里房改的价,就是个成本价。二是地段太偏,已经与郊区交界。

纺织厂的家属区房子在他看来没啥价值,除了本厂的人,外面的人都不会买。

附近村里也不会买,人家有地基可以自己盖。想盖几层就几层。

那人怔了下,立即想到了,羡慕的问,“一小附近?那不是新盖的商品小区?”

“对呀,离一小近,我儿子上学方便,咬咬牙一狠心,拿出全部的积蓄买了下来。”老翟笑着说道,他还瞄了一圈周围的人。

见到他们都是羡慕的神情,老翟满意了,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厂里一位女职工,嗓门大,反应慢,羡慕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一惊一乍的喊道,“呀,商品小区我知道,听说一平方五百块,对不对?”

“没有那么贵,看楼层的,一楼和顶楼就便宜些,二楼三楼最贵,我家买的二楼,倒真是五百一平方,一楼与顶楼也就是四百一平方。”

老翟摆摆手,给在场的科普。语气中的得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老翟,你真是发达了。”

“是呀,以后可别勿忘我们这些穷同事。”

厂门口,陆昭月拎着买的配料,茶叶进来,“他爸,我和小妹回趟我爸妈家里,你给孩子们弄吃的。

我们可能要晚上才回来,具体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再说。”

风风火火的进来,撂下东西就走,也不等吴庆德的回话,人已经转身跑远。

留给所有人一个宽阔厚实的背影。

陆昭月身体素质真不错,脚下跟按了风火轮一样,跑了不短的距离,气不喘心不急速狂跳,平稳的像慢慢散步一样。

“师傅,开车,稍微快点。”双排位的小厢货车,后年车厢除了冰箱还有两个随行的人。

“姐,姐夫在干嘛呢?”昭君递给三姐一个苹果,她刚削好的。

“在擦推车,一群人围着。咱俩做小贩的事情,估计你们厂好些人都知道了。

我看他们就是找你姐夫套套话。”昭月接过苹果,噶几噶几的咬。心里美滋滋的,真甜,真好吃。

小妹发了大财,给大哥,二哥家都买了不少水果。

这个肯定是她刚才坐在车里给她削的。

昭君没在意,套就套呗,好些人哪怕知道她们做小吃挣钱,也不会立即做出决定马上跟风。

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跟风。

她历经多世,瞧的明明白白。

“姐,咱俩做小生意的事,你可别现在就说。等过段时间,生意稳定,咱俩再说。”

交代三姐一声,免得三姐回家以后嘴不把门,说了出去。

“知道,知道,我明白的。咱俩才做两天,生意不稳定,哪里敢说。咱妈那性子,知道了,不得跟着急跟着担心啊。”

昭月连着点头好些下,头发都点的有些散乱。几缕头发掉落下来,都没啥发型。

不过她依然啃苹果啃的高兴,有了这一万三,家里宽裕不少。

凤山村,大槐树下,好些人东站一个,西蹲一个,南坐一个,全围着大槐树扯闲篇。

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全村最嘚瑟的一户人家老两口子,一个叼着烟,一个磕着瓜子,坐在围大槐树的石头上瞎吹牛。

魏仁国早年在村里做过队长,因为贪钱被队队员举报而撤销了队长职务。

他当时就恨,恨那举报的人,也恨做支书的老陆。自己那么求他,他都不出头帮忙保自己。

他比陆岐山只小五六岁,可方方面面被陆广安压制。家里的孩子们也不如陆广安家的两儿子俩闺女。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最小的闺女找了个南方的大老板,有钱有派头,就是年纪大一点。

男人年纪大一点,算什么啊。主要还得是腰包厚,这样日子才好过。

即使,即使,即使,那老女婿还有家,也不是不可以,老闺女先捞钱,多捞一些钱。以后两人实在是走不到一起,老闺女捞够了钱,也可以回老家再找一个。

魏仁国得意的瞟一眼周围羡慕他的人,这些人都是土鳖,没见过大世面。

村里有名的金翠花,斜眼瞟到魏仁国那得意的眼神,暗自在心中:呸呸呸。

以为谁不晓得老魏家的那位老闺女在南方干啥。北方去南方打工的人是少,可也不是没有。

她娘家村里的一对兄妹俩就与老魏家的老闺女在一个城市打工。

人家过年时说的明明白白,老魏的闺女在城里傍大款,那男人根本不是她正经的男人。是见不得光的。

她就是被包养的狐狸精,有啥好嘚瑟的。真是,装什么大尾巴狼。

心里咋想,金翠花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不会凭白得罪人。

金翠花边上坐着一位刘桂兰,她是个傻的,也是个大嘴巴。听着魏仁国吹牛,惊讶的张大嘴巴,道:

“魏叔,你家秀英真有本事,真厉害,她们那里好要人吗?你跟她说说,给我介绍个活儿,我也去南方打工,每月挣她,三四百。”

魏仁国撇了一眼刘桂兰,没好气的说,“你能做什么,就你,出了能做什么?我家秀英给你介绍以后,你要是做不好事情,那不是害她。

算了吧,你在家带好你家孩子就是。

我家秀英说了,年底回来给家里带一台大彩电。”

魏仁国转移话题,不想在给人介绍工作上打转。自家老闺女在南方也就正正经经的在厂里上了两个月的班,之后去了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但从闺女说话的言语中能听出来一些,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跟老女婿认识的地方,估计就是那种地方。

他能替闺女答应吗,不能啊,他又不傻。

有几位老妇女一听,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天啊,又送大彩电真是孝顺。

有人就开始拍魏仁国的马屁,谄媚的说道,“老魏啊,你家老闺女真有孝顺,比养儿子都要稳靠。

羡慕啊,我家儿子闺女要是有你家老闺女孝顺就好了。”

这位拍完,另外一位登场,继续拍:

“是啊,去年年底送冰箱,那金贵玩意儿。现在又送大彩电,好家伙,前后怕不是花了几千块钱吧?”

魏仁国就喜欢全村人巴结他,围着他转,说奉承话。

得意的摸摸手指上戴的大金戒指,这也是老闺女孝敬的,他去市里金店问过。是真的,还不轻,值不少钱。他和老伴儿都有老伴儿还比他多一对金耳环,一条金项链。

那条金项链还带个吊坠,鸡心吊坠。沉沉的,更值钱。

“那算什么,不过有冰箱还是蛮方便的。以前不觉得,现在有了冰箱才发现。

天热起来了,前一夜晚上没有吃完的肉菜,有冰箱就不碍事,放进冰箱,第二天拿出来热着吃,一点味儿都没有变。

还是昨儿的那个味,蛮好,蛮好。”

魏仁国砸吧着嘴,好像嘴里还有肉味儿。

“哎呀,那真是好。咱村就你们家有冰箱。就是老支书家里都没有,他家老小还在城里上班。”有人知道魏仁国最恨老支书陆岐山,忙挑出来让魏仁国借机会鞭挞一番。

有人递橄榄枝,魏仁国高兴的接下,还给了边上递橄榄枝的人一个会办事的眼神。

他矜持了一下下,然后装了一下,笑笑的说道,“城里只有国家单位才不错。那些在厂矿上班的,大部分也过得不咋地。

有些还过得没咱农民的日子好。你们都不知道,那些厂矿效益不好的,好些人被迫下岗,没有了固定收入来源,上有老下有小的。

那日子过得难,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就在城里上班,前段时间下岗了。

家里条件又不好,这不日子过得难。趁着回乡下喝喜酒,在他爹娘家里,弄了不少小菜鸡蛋回去。

在城里一天,就是不出门,也得花钱,吃饭买米,吃菜买菜。这哪哪都得花钱……”

魏仁国说的是实话,可他话里的意思,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都明白的,就是隐射老支书家里的老闺女过得不好。

……

二十几里路,加上距离市里不远,很快就到。

进到村口,有人就瞧见了老陆家的姐俩坐在车上。

有些人还眼尖看到了车厢内的冰箱。

贵的很,村里的老农民用这么金贵的玩意儿,折寿哟。

“大爷,大爷,快回家呀,还溜达啥?”

陆昭丰到处找人,总算是在小坡地找到自家大爷。老爷子真是闲不住,又来看他的西瓜秧子。

“小丰,一惊一乍的干啥,喊啥喊?”老爷子瞧见侄子就来气,臭小子,语气不耐烦,想造反啊。

“大爷,我妹她们姐俩回来了。还带回来好些东西,您别磨蹭了,快回去看看。”

陆昭丰被大娘使出来喊人,具体有些什么他都没有看到。

但有个冰箱,他瞧的真真的。

老爷子背着手,还是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她俩不年不节的,又没有提前打电话回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村委有部电话机,每次俩个闺女回家都会先打电话到村委给她们大哥,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