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一直等到天都亮了。

或许是夜里受了寒, 鼻子塞住,头也有点疼。

护士换班后走过来,似乎是这才注意到周挽,问了句:“你是病人家属吗?”

周挽慌忙站起身:“我是……”她停顿了下,说,“我是他同学。”

这年头早恋的不少,护士了然地点点头,说:“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病人一时半会儿可能没那么快醒。”

“他伤得很严重吗?”周挽睫毛颤了颤,“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那刀差点就到心脏了还不严重啊,不过现在醒不了是因为用了止痛泵,有镇定作用,估计到今天晚点时候才能醒。”

周挽点头,跟护士道了谢。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青色黑眼圈,脸上衣服上都沾着干涸的斑驳血迹,呈深褐色。

她脱掉外套,离开医院回家。

……

终究,那块本想买来给花挡雨的黑麻布也没能用上。

昨晚下了一场暴雨,泥土都被冲刷开,花全部七零八落,整个被打落在地,还有好几株干脆连根都被吹了出去,裸露在外。

还是没能养活。

哪怕是那么好养的花,最后也还是败了。

周挽洗了个热水澡,血迹顺着水往下淌,流进下水道中。

而后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行李箱,是奶奶去世后她带来的那一个。

当时一个箱子就收拾好她所有的行李,这次也同样。

衣柜里还剩很多衣服,都是这段日子陆西骁借着各种理由给她买的,陆陆续续的,如今衣柜里大半的衣服都是他给买的。

她没带走。

周挽垂下眼,用力吸了下鼻子,盖上行李箱扣。

收拾好行李,她将箱子放到一边,而后翻出一个袋子到陆西骁房间,他或许要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周挽把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帮他打包好。

在帮他拿手机数据线时,周挽看到他床头的一个相框。

是他18岁生日那一天,她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相框里是她的照片。

游戏厅光线昏暗,闪光灯自动打开,拍下的瞬间她表情错愕,眼睛睁大,圆鼓鼓的,像颗饱满的黑葡萄。

是那天,他随手拍下的。

周挽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

这并不是陆西骁惯常的处事风格,尽管他拍下了那张照片,但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没那个耐心真去照相馆将这张照片洗出来。

周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洗的照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在卧室里的。

一滴眼泪落下来,晕开在相框玻璃上。

周挽掌根贴着眼睛,想要克制而只能发出急促又尖锐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她才重新站起来,从衣服里层的袋子里拿出一枚香囊——这是奶奶替她求来的,也是奶奶去世时还牢牢攥在手里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