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程昶失踪两回,云浠满世界地找他,他也曾帮忙。

他知道琮亲王着恼昭元帝,自程昶消失在皇城司后,琮亲王一直称病在府,便是有回昭元帝亲自登门,也推拒不见。

眼下程昶平安回宫,两兄弟的关系虽有缓和,但琮亲王主动进宫,这还是年来头一回。

但田泽没多说什么,低低应了声“是” ,由吴峁引着往文德殿去了。

琮亲王年轻时俊美无俦,而今盛年已过,双鬓微霜,依然风姿翩翩,田泽见过他,坐下来陪着他与昭元帝说了一会儿话,见日色将收,便一起去往慈清宫。

今日是家宴,慈清宫里早已备好晚膳,但程昶与陵王都没来,只有郓王与小皇子过来了。

宛嫔的身份到底见不得光,田泽如今记在彤册上一名早逝的妃嫔名下,仍名程旭,玉牒上更是写在故皇后名下,说是自小由故皇后亲自教养,给了他一个嫡皇子的体面身份。

是以一顿家宴吃下来,过往前尘提不得,皇权更迭之际,明日将来更提不得。

天家人的秘辛太多,骨血亲情在愈演愈烈的厮杀中渐渐剥离,沾血沾得太多的两个人来都不来,无关紧要的话头说起来,跟不施粉墨就登台唱戏似的,寡淡极了,连玉盘里的珍馐也没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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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恹恹的,没动几下玉箸,便说餍足了。

余下众人只好也停了箸。

昭元帝与琮亲王一起把太皇太后送回了寝宫,沿着月下小径往前宫走去。

行到岔路口,琮亲王向昭元帝一揖,请辞道:“陛下,天晚了,臣弟礼部还有要事,先一步告退。”

昭元帝看他一眼,淡淡笑了笑:“去吧。”

待琮亲王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口,昭元帝长长一叹:“平修也要与朕渐行渐远了。”

他的声音有些悲怆,跟在身后的吴峁听后,连忙接话道:“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再过七八日,五殿下就要认祖归宗了,亲王殿下辖着礼部,成日里里外外忙着,连影儿都见不着,还不是全副身心地为了陛下与亲侄儿的事操持?就这么,亲王殿下还专程来与陛下叙话呢,这不是亲密无间是什么?”

昭元帝晒笑一声:“你这个老东西,最会拿人心思。”

但他的笑容慢慢又消失了,平静地说:“这宫里,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朕都知道。”

夜风不疾不徐地拂过宫楼,初夏的天到了这个时辰,已经不大炎热了,风沁凉得像有实质,昭元帝迎着风往前走,唤了声:“宣稚。”

跟在一旁的宣稚拱手道:“末将在。”

昭元帝问:“暄儿近日又在他的‘茶楼’传见过罗复尤与裴铭吗?”

“回陛下,自从日前陛下召见过陵王殿下后,殿下近日已没再传见罗大人与裴大人了。”

昭元帝日前召见陵王,没什么,随便敲打几句,顺便提点他,程旭认祖归宗后,他这个皇帝第一个要除的不是他,而是大权在握的王世子程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