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样唤了一声:“祖母。”

老太君似动容,又说了句什么,云浠没听清,倒是裴阑附耳听得分明。

他于是对暖阁中的一应侍婢道:“祖母有话要单独对云家小姐说,你们都下去吧。”

侍婢们应是,纷纷退出屋外。

守在一旁的崔裕向云浠请示:“将军?”

云浠颔首:“你去屋外等我。”

须臾,裴阑将暖阁的门窗掩好,回到榻前,将老太君掺扶下地。

老太君拄着杖,慢慢走到云浠跟前,竟要屈下去膝:“阿汀,祖母带着阑儿,先跟你赔个罪……”

云浠见病重的老太君竟能下地,本是惊愕,转念一想,很快明白她或是托辞病重才与自己见面的。

她连忙将老太君扶住:“祖母不必如此,那些事早已过去了,我如今并不在意。”

“不是为你与阑儿的亲事,”老太君将木杖搁在地上,带着裴阑执意跪下身去,“祖母这一跪,不是给你,是给舒广还有昔日塞北的万千将士的,可是眼下他们都不在了,你是舒广的女儿,只有你代他们受了。”

“祖母而今已知道当年舒广之所以会战亡塞北,都是因为你裴伯父这个孽障帮着陵王通敌!祖母也知道,单这一跪,偿不了昔年塞北之血万千之一二,但事到如今,祖母仍希望你能为阑儿指一条明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千万莫要他再步上他父亲的后尘。”

云浠听了这话,不由沉吟。

陵王与裴铭罗复尤通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眼下五殿下回京,他们三人若想求存,唯谋夺皇位这一条路可走。

这么说,老太君所谓的不要让裴阑步裴铭后尘的意思,难道意指陵王即将谋反?

云浠扶起老太君,问:“陵王他……要举兵了吗?”

裴阑应道:“是。”

他微一顿,倒也不瞒着她:“就在明日。”

明日即五殿下在明隐寺认祖归宗的日子,届时宗室重臣都将到场。

“明隐寺位于平南山上,山势险峻,极易藏兵,倘若提前布置,安插好人手,饶是陛下在金陵的兵马再多,也足以取得近水楼台的优势,这是陵王殿下选在明日动兵的原因。”

而恐怕,陵王明日举兵的缘由还不单单为此。

昭元帝早已对程昶生了忌惮之心,恐怕也会借着明日这个极佳的日子,想办法先除去程昶。

而陵王打的,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难怪程昶什么都不对她说,他与陵王昭元帝已斗到了这个份上,就差把刀枪剑戟摆在明面上了。

到时候兵戈一起,莫说程昶,就算昭元帝与陵王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程昶生性疏离冷清,悲苦只愿一个人尝,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怕不愿让她跟着涉险。

老太君道:“就算阑儿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但他从小跟着祖母长大,大是大非上尚有方圆,到了这个性命攸关的田地,阿汀,祖母恳求你,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