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瞧见。”

“那张先生肯定是偷偷逃走了。不过从舒州走到曲阜恐怕得耗上他两个月时间了。”我一听说驾车的马都拖着车子游上岸了, 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张孟谈虽是个文士, 但胜在头脑机敏,他肯定是借着落湖之机游水遁走了。

我板起脸,对于安道:“你说你这个人,路上同我卖什么关子啊,害我担心了这么久。走走走,今晚让四儿备上一壶酒,让我们为迟到的张先生喝上一杯。”一直压在我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我深吸了一口气,雀跃着跳上了主屋的台阶:“红云儿,你在哪?我回来了!”

“阿拾”,于安紧跟几步走上台阶拉住了我的手臂,“我们先别打扰无恤吧!”

“为什么?”我转头不解道。

“张先生落湖时被水草缠住了双脚,淹死了。”于安看着我蹙眉道。

“你说什么!”

“事发后几日,村民中有人从湖中捞起了一具尸体,听说尸体的脚上缠满了水草。”

“尸体也许是其他人的啊?夏日天热,贪凉游水的人那么多……”

“捞到尸体的人留了张先生的发冠和衣服。等我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埋了,衣服也已经被拿去换了粮。但发冠还留着,我已经赎回来了。无恤也看过了,是张先生的。”

张孟谈死了?!他死了!这不可能!我撇下于安朝无恤的寝居飞奔而去。

无恤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角落里那座九盏连枝树形灯只燃着最顶上的一盏。一灯如豆,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无恤跪坐在阴影里,见我进了屋才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刚进门呢,怎么人在屋里也不把灯点亮些?”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喑哑的声音却蓦地让我心中一揪。

“四儿说你今天没吃晚食,待会儿要不要陪我一起吃一点?”我快步走到灯座前,踮起脚用取火的木签子在顶灯上引了火。

“好。”无恤走到我身旁,取过我手里的木签子逐一点燃了灯架上剩余的八只灯盏,“孔夫子那里还好吗?我听说他病得很重。”

“嗯,腿伤倒是好治,只是心中的郁结恐怕一时难消。你呢?你还好吗?”灯盏一只只地被点亮,无恤憔悴哀伤的脸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孟谈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一口吹熄了木签子上的火苗,转身踱到了窗边。

“嗯,于安刚刚都告诉我了。但你别太担心,张先生处事一向机敏多智,湖里的尸体也许是他故意留下来迷惑陈氏的。”

“是吗?如果湖里的尸体是别人的,那他逃脱后为什么没有来曲阜?又为什么不给我传消息呢?”无恤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推开了墙上的蒙纱窗户,“阿拾,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给我希望。孟谈与我相识多年,但他从没有在我面前下过水。他说他怕水,这一辈子唯一不想学的便是游水。”无恤的声音哽咽艰涩,他抓在窗楞上的手,骨节凸立尽现。

“红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