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 他还活着。”阿素听了仆役的话讷讷地松开了他的肩膀, 她眼睑微颤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嘴角刚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即刻又被无边的哀色取代,“他偷看了我的密信,他果然是个骗子,骗了我那么久……”

陈盘走到阿素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阿素眼睑一动滚下两行泪来,陈盘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柔声道:“好了,不难过,找到他再问一问,他若真无情,就把他交给我,犯不着脏了你的手。张孟谈既然见过赵无恤,那赵无恤一定早就已经知道了邯郸君的计划,他二人一旦脱逃,必会拼死出城。你与其冒险在城里等着,不如随我一同出城吧。”

“嗯,我们出城去等他。小妹——”阿素点头,伸手来拉我,我往后退了一步,她困惑道:“怎么了,你高兴傻了吗?赵无恤不在这里,他没死,逃走了。咱们赶紧出城去找他们吧!”

我没有回应阿素,只盯着她身旁的陈盘道:“我一直不明白四千奴隶为什么可以控制整座新绛城,为什么城中千户,户户闭门。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晋侯不是被胁迫的,他也参与了此事,是他要借于安和我阿爹的手诛杀四卿,对吗?”

陈盘看了一眼阿素,点头道:“你猜得不错。几年前,晋太子凿曾密书齐侯与相父,求他们出兵相助诛灭四卿,所以你阿爹不是叛臣,是功臣。事成之后,他入朝封卿,你便是正卿嫡女,贵不可言。”

“四卿无罪,无故诛杀,功从何来?”

“还政晋侯,功名自有国君来给。”

“哈哈哈,这话从你陈盘嘴里说出来委实也太可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于安和我阿爹的功不是诛杀四卿,是借你陈氏之兵剿灭入城‘烧杀抢掠、残害卿族’的四千奴隶吧?”陈盘皱眉闭口不语,我冷笑着又道:“以下犯上,以贱伐贵,是为大不敬,晋侯不会违礼赐这些人自由身。盗跖和他的奴隶军是你们杀人的剑,替你们杀完了四卿,就又该变成你们的脚踏了。四千人的尸骨叠将起来,是够你们登天,够我贵不可言了。”

“相父说得没错,女人太聪明了,果然不是好事。”陈盘看着我冷下脸来。

阿素连忙上前一步对我道:“小妹,你就随我们出城吧!欲成大事必有牺牲,这样的道理你该懂的。”

“不,阿姐,我不懂,奴隶也是人,他们拼死入城要的是自由,不是牺牲。堂堂君主言而无信,区区盗匪一诺千金,孰贵孰贱,我今日总算看清了。”

“小妹,现在是说这些胡言乱语的时候吗?你若想留下来救那些奴隶,迟早也会死。你死是你的决定,别连累了腹中的孩子。孟谈没死,赵无恤现在一定已经出城搬救兵去了,你难道想留在城里和他隔着一道城墙,隔着连天战火不得相见吗?”

阿素把她的善良与温情都藏在骨子里,轻易不叫人看见,所以我以前怕她、防她、害她,现在却因为她的一片真心感动不已。

“阿姐,你的话我都明白,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盗跖和他的兄弟们死,小芽儿会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