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放心, 自己的弟弟要往疆场去。

辗转半夜, 天亮就起,见到曹颂来辞别时,曹颙竟不知说什么。该嘱咐的早已嘱咐完,预备的大毛衣裳同防冻的獾油早已交给曹颂的长随。

曹颂一身簇新的侍卫服色,腰间佩戴的正是十三阿哥相赠的那把宝刀,看着竟比平素气派许多。

曹颂先给李氏叩头,再次拜别嫂子初瑜,最后才到兄长面前。

“大哥放心,弟弟一定平安归来。”曹颂的声音无比坚定。

曹颙闻言,心中一热。

是啊,平安就好。看来自己这个傻弟弟也晓得自己的心意,并不指望他光耀门楣,只希望他平安康泰。

曹颙拍了拍他的肩膀,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都听到了战鼓声;这一日,京城的百姓望见了旌旗舞动;这一日,京城百姓送走了数万京城子弟兵。

康熙五十七年的腊月,京城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

权贵家的子弟,欢喜雀跃,因为对于八旗男儿来说,战场就代表着名利禄,代表着锦绣前程。

寻常百姓人家的儿男,则是泡在亲人离别的眼泪中。他们中间,将有多少人埋骨边疆,无人得知。

在一片离别愁绪中,曹家迎来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新年。

没有鞭炮,没有宴客,就是孩子们,惯会看大人脸色,也少了几分嬉戏。

两府众人,都凑到兰院,吃年夜饭。

团圆饭,却是无法人团圆。李氏想起亡夫,兆佳氏想起离京大半月的长子,两人只能是强颜欢笑。

曹项、曹頫兄弟两个也欢喜不起来,曹项这边,是因生母宝蝶之事。

他一心上进,只是希望能熬出点儿出息,让生母过得松快些。没想到自打中了探花,嫡母却是越变本加厉似的对待生母。

宝蝶不愿儿子担心,也怕他晓得后恼,将平素这些不公都瞒得死死的。

直到中秋节,无意见妻子的陪房说话中提及姨娘如何如何,他才晓得生母在太太房里所受的刻薄。

他身为人子,自是受不得,心里已经想着分家之事。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个儿心生怨恨,连手足情分都薄了。没想到,没等到他开口,就赶上伯父病故,而后就是漫长的丧事。

好不容易等到出殡,又是长兄点名出征,曹项如何能将“分家”二字说出口?

他这边且忍耐,却总有忍无可忍之时。

曹颂出征后,兆佳氏身子不快,卧床养了小半月。床边也不用几个媳妇侍候,奉药值夜全都指使宝蝶。

宝蝶也不年轻了,将四十的人,寒冬腊月打地铺,没几日就熬病了。

兆佳氏还只说她是“偷懒耍滑”、“拿得哪门子娇”,也不叫人给看。曹项得了消息时,宝蝶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曹项立时使人请大夫,开方子买药。

就是春华,见丈夫看重姨娘,也多了几分恭敬,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