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小龚来过电话后,陈海燕的情绪低沉了很长时间。

晚上躺在床上后,想起读书时的那些同学,朋友,再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面看过的,念书时交往到的朋友,因为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关系,这样的友情,最真挚,可惜,这样的友情,也往往会因为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而慢慢随着时间的逝去,空间的距离而淡去。

陈海燕又想起,以前在2003年过年回家时,从左邻右舍的聊天中,得知在几年前,曾经有好几个同学坐的士到镇上找过她,当时因为她家里面没有人,大家对她又不是很熟悉,于是,那些同学闷闷不乐地离开,后面陆续也有人来找过她,但都没有及时联络上。

可惜了,这些朋友,都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消失,陈海燕却时常记起他们,常常感谢他们陪伴过的那一段岁月,有笑,有泪。偶尔的时候,陈海燕用“缘份”一词来安慰自己,也许,他们之间能作为朋友陪伴着她行走过一段日子后,就缘尽了,所以就得分离。而这人生的路,这么漫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朋友陪伴着行走,或长或短的距离。

陈海燕最近几天,心情很不好,每天下班回到宿舍,和其它的几个女孩子打过招呼后,就一个人坐在床上,要么发呆,要么找出以前的同学录来翻看。

傅琪、王芳和潘英回到宿舍后,照例开始八卦聊天,看见陈海燕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上发呆,以为她在想一些什么事情,也都放轻说话的声音。

一天是这样,几天还是这样。一天这样的话,大家还能说服自己,几天这样,大家也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但傅琪可受不了这种情况了。

某天下班后,陈海燕照样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翻看以前的同学照片。

傅琪回来后,看见陈海燕翻着一张照片,过了几分钟,看见陈海燕手上的那张照片没有翻动,再过十几分钟,傅琪发现,陈海燕看的还是那张照片。

傅琪有点晕,不明白为什么陈海燕对着一张照片,能看那么长时间,但傅琪走到陈海燕对面的时候,才发现陈海燕哪里是在看照片啊,而是双眼发直地在发呆。

傅琪用手在陈海燕眼前晃了几下,陈海燕没有反应,再晃几下,还是没有反应,好嘛,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面前,她竟然看不见,傅琪不乐意了。

傅琪伸出手,戳了一下陈海燕的手,看看没有反应,又继续戳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傅琪怒了,于是,双手伸出,摇晃着陈海燕。

陈海燕回过神,一下子看见一张脸凑在她面前,陈海燕一惊,立刻往后退了好远,发现原来是傅琪,于是,没有好气地说道:“傅琪,原来是你啊,干吗呢,突然吓我一跳。”

傅琪也不乐意地回道:“我在你面前又是晃,又是戳,都没有看见我,这么一摇,你才注意到我啊!”

“呵呵,刚才在想一点事情。”陈海燕知道自己又陷入回忆中去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这几天,每天下班后,回到宿舍就看见你在发呆,要不就是翻你那本同学录。”傅琪撇撇嘴,说道:“你不会是想起以前的同学了吧?”

傅琪看见陈海燕没有出声,知道自己猜测正确了,于是,又道:“刚毕业的时候,都会想自己的同学,我们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时间在流动,你现在和我们成为了朋友,这也是一种缘份啊。与其一直怀念旧时朋友,倒不如珍惜现在的朋友。”

陈海燕听到傅琪如此说,惊讶地看向她。

“呀,小妮子,没有想到你平时那么懒惰,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陈海燕觉得奇怪,自己是想说这句话,但她并没有开口,是谁说出了这句话呢?奇怪地看向周围,这才发现,原来王芳与潘英都回来了,这句话,是王芳说的。

“是啊,没有想到,原来我们的傅琪也是一个哲学家啊。”潘英笑着调侃傅琪。

“是啊,是啊,傅琪,你应该去研究哲学的。”陈海燕也跟着一起调侃傅琪。

“好嘛,你们就知道调笑我。”傅琪手一伸,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哈哈哈,宿舍里再次传出几个女孩子的笑声。

在这样的笑声里,陈海燕的心慢慢变得温暖起来。是啊,傅琪说得很正确,与其一直怀念旧时朋友,倒不如珍惜现在的朋友。而回忆,他们永远只是回忆,并不能取代现在的生活。

只是一转眼,10月就过去了,11月姗姗来临。

10月的时候,北方一些城市陆续开始下雪,到11月的时候,好几个城市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陈海燕看见电视里面报道的天气预报,那些城市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几度,街上的行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而江州,却还是20度左右的天气,一般穿二件薄衣,有些人还穿着一件短袖,这样的天气,像极了家里面的秋天,让人想起有春城称谓的“昆明”。

来江州以前,一年四季中,陈海燕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因为在梧州天气太冷,在9月份就得穿上二件衣服,到10月底11月初的时候,就得穿上毛衣,有些时候,晚上降了霜,早上起来出门的时候,哈一口气,就能看见白烟,每一个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系着围巾,戴着手套。

很小的时候,陈海燕性格比较内向,念书的时候,上课一动不动,下课的时候也坐在座位上,就算放假也呆在家里面,不去哪里走动,也不参加任何活动。所以,每年冬天,陈海燕都冻手冻脚。脚冻了,穿在鞋子里面,白天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影响活动,但是手冻了,手背像一个包子一样,手指上则到处是疙疙瘩瘩的冻包,写字,做事的时候都不方便。陈海燕每年都生冻疮,却并不像其它的同学一样冻烂,都是一个一个的透亮的包,一到晚上,睡得正熟时,手就开始发痒,却又害怕将冻包抠烂,而只能轻轻揉一下,而那痒,却不会就此放过陈海燕,总让陈海燕手脚都不自在起来。

因此,一年四季中,陈海燕最讨厌的就是冬天,也害怕过冬天,她宁愿在夏天热得流汗,也不愿意在冬天满手满脚的冻疮。

而这个时候的江州,温度还维持在20度左右,就算冬天,江州也只有在寒流袭来的时候才会突然降温,但温度最低也在7、8度左右,这样的温度,陈海燕觉得,自己开始喜欢冬天了。

11月底的某天,寒流袭来,陈海燕翻出来江州前陈妈妈织的毛衣,毛衣很厚,穿在身上,温暖的感觉立刻包围了她。

陈海燕走出房门,昨天晚上刮了一场大风,吹落了梧桐树的叶子,陈海燕踩在叶子上面,听见脚下传来的声响,笑着走到梧桐树下,开始读书,偶尔有冬风吹来,带起几片树叶,围绕着陈海燕,飞快地转了一个圈,又落向地面。

陈海燕搓搓手,将手藏在红色的围巾下面,陈海燕知道,冬天,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