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官之害,可见一斑。

而庆历新政也是从整肃吏治入手的,范仲淹的《答手诏条陈十事》中,第一条就是明黜陟。

(黜陟:官员的升降)

改定磨勘之法(考课),也是庆历改革的重心,范仲淹以太祖、太宗朝为例,国朝本无磨勘之法。

祖宗朝以官员的实际政绩为参照,从而评定官员的升迁。

而现在,确实以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为标准,不限内外,不问劳逸。

此等考课,只会让官员失去进取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套用后世的话,遍数大宋,懒政者,比比皆是。

只要不做,就不会错,不出错,就能慢慢熬资历,排排队,分果果。

范仲淹提出的更易磨勘之法,以及重定荫子法,无疑是真知灼见。

然而,范仲淹的刀法不好,在蛋糕没有做大的情况下,简单粗暴的重定分配体系,严重的触及了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

惹怒了当朝最有权势的一批人,庆历新政,不失败才怪。

为了阻碍新政,既得利益者,一方面不遗余力的给改革派泼脏水,另一方面又极尽所能的排挤和打压变法派,分化、拉拢,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好巧不巧,宋仁宗又不是那等意志坚定的人。

耳根子太软的宋仁宗,一看范仲淹等人聚而为朋,后而为党,哪还敢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范仲淹、杜衍、富弼、韩琦等庆历党重臣,先后被罢黜。

贾昌朝、章得象等保守党人,陆续上台执政。

保守党人一上台,立马就废除了庆历新政的各项政策,首当其冲的便是事关吏治的磨勘之法,以及荫子法。

随着庆历党人远离中枢,保守党的内部矛盾又重新凸显,很快就陷入了争权夺利的派系斗争之中。

此后,虽然富弼、韩琦等庆历党人也偶有起复,但起复之后的庆历党人,俨然失去了进取之心。

毕竟,敌人的势力太过强大,并且己方阵营中还有一个猪队友(天子)。

力量如此悬殊的争斗,哪有赢面?

当然。

庆历新政的失败,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起码在科举文教方面的改革,是被继承下去了,满朝诸公,也不是傻子。

继续抱着辞赋去考,科举制度只会越来越沮坏。

另外,几十年后的王安石也吸取了庆历新政的教训,没有继续去碰官僚体制。

这块,不能动。

谁动,谁死。

因此,王安石变法更多是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以开源为主。

只要钱足够多,赋税的增长远超官吏的增长,原有的政治体系就能继续玩下去。

但寅吃卯粮这种事,容错率太差,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距离暴雷就不远了。

人的贪欲是无底洞,再多的钱,也填不满那些硕鼠的肚子。

一如明朝的张居正,王安石的变法,不出意外,也以失败而告终。

同样的,两人身后也迎来了反对派的反攻倒算,王安石死后一直被黑了几百年,张居正死后被抄家,长子被逼自杀,家破人亡。

两位改革家,相隔数百年,却有着相似的命运,当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当然。

由李杰主导的改革,肯定不会失败。

大不了,祭出铡刀,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他不缺少这样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