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

二零二零年的八月十五和国庆赶到了一起,放假七天。中秋前一天晚上吃饭时沈明恒提议中秋出门玩,当场就得到了沈毅文的支持。

沈毅文最近对沈明恒到了盲从的地步,只要沈明恒选的,他都满意。温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还挺喜欢跟沈明恒出门旅行。

全世界疫情,老爷子身体不好,出国风险很大,沈明恒选择的是国内。

温栀洗完澡出来,沈明恒还在研究路线,温栀看了眼他的电脑,“让管家负责就好,你不用做。”

沈明恒放下电脑,揽着温栀的肩让她坐在身边,给她吹头发,“我想自驾,只有你我爷爷。”

疯了?这是温栀的第一个想法。

沈明恒的心是有多大?

沈明恒修长的指尖穿梭在温栀的发间,碰触到温栀的肌肤,暖洋洋的,“我们低调出门,悄悄的走。”

“爷爷同意?”

“嗯。”沈明恒低头吻在温栀的额头上,道,“你同意吗?”

这里温栀最安全,沈明恒和沈毅文都不怕冒险,她怕什么?

她往后靠在沈明恒的怀里,“爷爷――身体还好吗?经得住颠簸吗?”

“挺好。”沈明恒觉得温栀有时候特别像猫,尊老爱幼待着中间使劲揍,她对爷爷一直很好,“没事。”

温栀也不知道怎么跟沈明恒说爷爷的病,拖的时间越久,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经得起颠簸吗?”

“若不是疫情,他还想去南非。”沈明恒继续给温栀吹头发,温栀的头发又长又多,海藻般流淌在他的指尖,“他身体很好。”

温栀回头看了沈明恒一眼,沈明恒的心有宇宙那么大。

哪里看出来老爷子身体好了?

温栀拿起桌子上的电脑打开看行程路线图,江浙路线就没什么好看,这条路她太熟了,也就沈明恒能认真的做攻略。

“有没有什么意见?”沈明恒道,“若有建议,可以更改路线。”

“没有。”温栀最不喜欢安排这种琐事,平时她都交给秘书去办,她把电脑放回去,“你决定就好,我把未来七天交给你。”

温栀慵懒姿态闲适,对沈明恒百分百信任。

沈明恒放下吹风,低头吻上了温栀的唇。

两人从沙发上亲着亲着就擦枪走火,火星溅到了干柴上,火越烧越烈,渐渐的升起了万丈火光。

沈明恒在床上是温柔,但这温柔如水,铺天盖地淹没了温栀,她时常担心自己会溺死在这水中。

沈明恒在此时就是唯一的浮木。

她攀着沈明恒的肩。

沈明恒又是滔天的江水,愈来愈汹涌,她在其中沉浮。

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事罢后,温栀趴在沈明恒的肩膀上,细细的勾画他的五官轮廓。沈明恒长在了她的审美上,她喜欢沈明恒的脸。

“洗澡吗?”沈明恒抚摸她的头发,亲她额头。溽热的吻带着潮气,带着两个人之间的温度。

汗在肌肤之间交缠,渐渐融为一体。

“等一会儿。”温栀亲在沈明恒的下巴上,又亲他的唇。

“还想要?”沈明恒嗓音沙哑,黑眸翻涌着情绪。

“不要。”温栀脚尖都是软的,她还没从刚刚的战栗中解救出来,“想抱你。”

沈明恒轻笑声沉沉,任她抱。

“沈明恒。”

“嗯?”

“我喜欢你。”温栀在这一刻,觉得一辈子跟沈明恒在一起也很好,她忽然对未来有了期待,她和沈明恒的未来,“我大概,爱着你。”

短暂的沉默,沈明恒翻身把温栀压到了身下。

“我爱你。”

放纵的结果是第二天温栀睡过头了,沈明恒叫了她两次,她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她很少睡的这么死,翻个身,再次陷入沉睡。

于是出发的时间改到了中午。

中午气象台发出台风登陆S市的红色预警,呼吁市民尽可能不要出门,台风要来了。于是,一家三口坐在餐厅吃火锅,看外面狂风卷着绿植摇曳。树叶漫天飞舞,院子里的玫瑰花被吹的东倒西歪,花残枝乱。

“不去也好。”沈毅文道,“这个天气,出门也是被堵路上。”

温栀自觉理亏,埋头吃饭,也不说话。

“冰箱里还有冰激凌,栀子要吃吗?”沈毅文看温栀像个霜打的栀子,忍着笑,“想吃什么口味?”

“不吃。”温栀又看了眼窗外,绿叶被吹的糊到了餐厅的落地玻璃上。

“市区也可以玩。”沈毅文道,“等风不那么大了,我们去迪士尼好不好?明恒小时候可喜欢去坐海盗船,跟他弟――”

沈毅文狠狠的咳嗽了一声,道,“现在他老气横秋,没有一点小孩样。”

“三十岁了。”沈明恒夹青菜给沈毅文,淡淡道,“已经不是小孩了。”

“红色预警,迪士尼不能去,等台风过去。”沈明恒又给温栀夹了一片牛肉,他们家不吃辣椒,火锅也是清汤,“就这几天。”

“那下午做什么?在家吗?”温栀咬着鲜嫩的牛肉,看向沈明恒。

沈毅文把青菜放到一边,重新涮肉,他不喜欢吃青菜,“在家下棋。”

提到下棋温栀就很想吐槽,这俩人加一块都下不过她,赢的索然无味。输是她让的,也索然无味。

“那我还是回书房工作。”温栀说,“你们两个下。”

沈明恒也放了管家和其他阿姨的假,别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吃完饭温栀拿着手机回书房,既然行程破灭,不如工作。

温栀最近在忙公司的新项目,《时光机》被橙子签了下来,做完后期就跟她没多大关系了。她今年需要再做几个项目,为明年公司上市做准备。

敲门声响,温栀放开电脑,抬手按了下眉心。

书房门推开,沈明恒穿着白色套头线衫,看起来十分居家,温润斯文。他把橙汁放到办公桌上,拉过椅子坐在对面,“晚上家里做月饼,你想参与吗?”

“我不会。”温栀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你想不想试试?”沈明恒深邃黑眸沉静,注视着温栀,“会不会没有关系,我会教你。”

温栀若有所思,沈明恒很有耐心,静静的等她。

“好。”温栀说,“什么时候下去?”

“半个小时后吧。”沈明恒抬起腕表看时间,道,“我把馅做好,你下去包就行。”

温栀点头,沈明恒起身,“那我先下楼了。”

“沈教授。”温栀合上电脑,伸出手,“这是什么?”

沈明恒垂下浓密睫毛,上前握住温栀的手亲在她的手背上,“女王陛下。”

温栀:“……”

温栀原本是看到个土味情话,想演示给他看。

“臣先告退了。”沈明恒亲她的额头,黑眸中浸着笑,尾音很沉,“走了,等会儿下去。”

温栀在内心发出一声尖叫,怔怔看着沈明恒走出去,带上了书房的门。温栀的手背烧了起来,一路烧到了脸上,滚烫灼烧。

她捂着脸,闭眼深呼吸平复心跳。

房门再次拉开,温栀立刻放下手,若无其事看过去。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沈明恒长身玉立,靠在门边,光下他英俊五官清绝。

“玫瑰。”温栀不喜欢吃月饼,什么口味都不喜欢吃。

但沈明恒要做,她还是会吃。

沈明恒抱臂靠在门边,垂了下睫毛,随即抬起注视着温栀,尾音低醇悠悠扬扬,“我走了。”

“嗯。”温栀听的嗓子有些干,无心工作,想下楼跟沈明恒一起玩玫瑰――不,是一起做月饼。

房门关上,沈明恒彻底离开。

温栀起身端起桌子上的橙汁一饮而尽,压下躁动,离开办公椅走出了书房。

外面下起了暴雨,倾盆大雨泼向大地,风卷着雨猎猎作响,撞到落地玻璃上,冲刷着玻璃。院子里的玫瑰已经全部打残,沈明恒坐在餐厅摘玫瑰,沈毅文在旁边喝玫瑰茶,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的香气。

真打算做玫瑰馅月饼?

温栀走到冰箱处取了一瓶水,老爷子喜欢买饮料,冰箱里塞满了不健康的碳酸饮料,她拎着水走到餐厅把瓶子递过去,“帮我打开。”

“喝花茶吗?”沈毅文给温栀倒了一杯玫瑰花茶,道,“比清水好喝。”

“谢谢。”温栀喝了一口花茶,看到沈明恒把水拧开递给她,接过来放在面前,她还是喜欢喝白水。

温栀挑着沈明恒手边的花瓣,沈明恒的手指好看,鲜花落在他的指尖,娇艳欲滴。温栀没忍住,伸手摸了下沈明恒的手指。

沈明恒以为她要花,把一朵玫瑰递过来,“忙完了?”

“我认为,陪你做月饼比工作更重要。”温栀接过玫瑰花,她不吝于说情话,说道,“中秋快乐!”

转头对沈毅文道,“爷爷,中秋快乐!”

沈毅文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笑了起来,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谐过了。

“中秋快乐!”

沈明恒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很有耐心。他教爷爷和温栀做月饼,两个人笨手笨脚,一个不注意,他们把月饼做的稀碎。

温栀没有参加过这种家庭活动,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熟能生巧,渐渐可以脱模出完整的月饼,不露馅也不歪歪扭扭,她把完整的月饼小心翼翼放到烤盘上。她的是兔子形状,沈明恒做了一颗太阳形状,沈毅文做了一颗月亮。

“你们的奶奶很会做月饼。”沈毅文突然开口,看着烤盘上的月饼,笑了一下,眼睛里有泪,“明恒的厨艺遗传了奶奶。”

沈明恒看着满盘奇形怪状,送到厨房。

温栀取了一块冰皮捏着兔子的形状,“奶奶也是很温柔的人吗?”

她在敦煌时听沈明恒讲过沈毅文和他的太太,十八岁一见钟情,之后便订了婚。一生一世一双人,二十年前老太太去世,之后他就剩一个人了。

“她很温柔。”沈毅文提起来太太,眼里有光彩,他转头看向窗外,“她像月光一样美丽温柔。”

温栀捏着剩余的月饼皮,看着厨房里的沈明恒,“你想她吗?”

“我很想念她。”沈毅文道,“我是无神论者,因为她,我希望这世间有转世,我能与她再过一生。”

温栀又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月亮,快步走向厨房,把这颗月亮放到爷爷的月亮旁边。

他们在家做了半天月饼,烤出一堆奇形怪状。

中秋夜没有月亮,下着暴雨。晚饭十分丰盛,中秋节过的隆重而盛大。

沈明恒开了一瓶桂花酒,打开餐厅的电视,桂花香气飘荡在空气中。

温栀取了一块玫瑰月饼,切开递给沈明恒一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的过中秋节,月饼馅料没那么甜,有着巧克力的香。

沈明恒把他那一半切出一部分,送到爷爷的盘子里。

电视上放起了漫天烟花,整个世界一片绚烂。

温栀端起酒杯跟他们碰了下,笑着看对面的沈明恒。沈明恒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沈明恒先笑了起来。

他唇角上扬,黑眸中有笑溢出。

有了沈明恒,从此她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