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衡南瞧见远处不敢抬头的一排小厮,脸红至脖子:“你还射不射箭?实在不行,我回去就是。”

箭术是门安静专注的学问,心不能浮。盛君殊让她这么一打断,兴致早散光了。想来靶子今天立在这里,明天还立在这里,射箭不急于这一时。见衡南手里拎着他的弓,弓沉甸甸的,一头拖在地下,她拿小巧的足抵住,便一时兴起:“你想不想玩?”

衡南原本好奇,可只等她发觉单手连那张弓都颠不起来,拖着手腕直往下坠,便垂下手,恨恨踢了一脚:“我拿不动。”

盛君殊从背后把着她的手,把弓立直:“别踢。这是柘木弓,有点沉,我给你扶着,你试试。”

他说话时,轻微相贴的胸腔和脊背震颤,衡南心跳砰砰,只觉得晒得发晕,要淌成一地。盛君殊见她半天不动,把另一只手也给她抬起来,凉冰冰的箭塞进她手里,衡南才醒了,箭已经搭在弦上,轻轻地颤。

牛蹄筋劈丝的弦,生铁的箭镞,上面还有锈迹,看起来很危险,也很新鲜,盛君殊一点点拉弓,他的手掌很热,“看前面。”

衡南闭一只眼,又睁开,又闭上,“飞了怎么办。”

“飞了就算了。”盛君殊说,“我刚才两箭都在靶心。这个算我们两个合作的,平均一下,应当飞不了。”

“嗡”的一声,那冰凉纤细的箭从手里挣出去,盛君殊正在用力,于是那瞬间将她的手在手心捏紧,捏得生疼。衡南的发梢被风猛地吹起,她闭了一下眼睛,刀子般的一阵风。

“喜欢吗?”

箭风似乎暗合了血液里与生俱来的不安分,竟让两颊泛出兴奋的红:“喜欢。”

“再射一支。”盛君殊又抽了一支。

“没飞。”衡南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听见那边传来欢呼声。

“再来。”

衡南不是不知事的人,再得意也不能过头,瞟了一眼:“不要了。就剩三支了。”

盛君殊将箭囊拿起来晃了晃,果真就剩三支,搁在地上,俯身抽一支:“用完它。”

二人玩得一身汗,一并往回走。天上飘着一团轻盈蓬松的云,很舒懒。盛君殊仰着头,眼珠里映着湛湛的蓝,侧头,衡南怀里抱着他的衣服,只是咬着嘴唇,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

冷不丁让盛君殊拍了一下后颈:“抬头,别这样走路。”

捏破了自尊,衡南的脸色陡然一沉,步子猛地加快,将他甩在后面:“我就喜欢这么走。”

这是十几年,筷子压在小儿头顶上,压出来的卑服。养在笼子里的鸟,千百次拍翅膀撞击在笼顶上,早就忘记了如何朝上飞。她不喜欢面对。

“……你可以这么走。”盛君殊赶上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后颈骨,笑道,“你年纪还小,久了脖子弯曲,日后头晕。”

衡南破了功,笑着躲,刚要说话,前面忽然一声重重的咳。她回过头,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只见薛雪荣双袖交握,正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