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喧嚣嘈杂,偶尔便听见粗犷而放肆的说话,粗声粗气的打招呼声,负责招待的丫鬟三三两两,仓促走过。楼舒婉与宁毅走在了屋檐下,时间和环境许多时候可以方便地改变和营造许多东西,至少在目前的氛围下,两人确实有着交谈的理由。楼舒婉自然而然地说起她之前去过太平巷的事情,宁毅当然也不会表现出排斥来。

“太平巷那边……现在如何?”

“好像是出了些问题,被炸得不成样子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啧,失败的投资。”

“什么?”

“没什么,楼家……还好吗?”

楼舒婉去到太平巷,不过是那天顺路,她看了看宁毅与苏檀儿之前的房子,此时已经化为一片残骸。对此楼舒婉倒没有向周围的人多做打听,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必要,大抵能够确定他们已经走了。至于宁毅,原本选择太平巷那边做住处是觉得如果武朝会迁都,往南方来之后太平巷一带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谁知道千年后的经验和见识在自信满满的情况下翻了船,这时候也不免感慨一下,开个玩笑,待宁毅说起楼家,楼舒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父亲身体还好……杭州城破之时,一片混乱,他们说的……方七佛,佛帅让王寅到了家里,威胁父亲留下,用楼家的基业为永乐朝分担些事情。当时不好走了,父亲也只好答应下来,如今倒是没受到太大的冲击,一切都好,就是忙了些。”

说这话时,她微微看了宁毅一眼。让楼近临决定留下的一个原因——即便不是主因——便是楼家在那场立秋诗会上感受到的与钱希文的对立,方七佛之所以找上楼家,这也是原因之一。而钱希文与楼家的对立,在当时看来,宁毅似乎也是主要参与者。

待到确定宁毅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后,她才说道:“有关立秋诗会那天二哥的那些事情,一直想找机会给你们道个歉,二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便耽搁下来了,如今……”

宁毅笑了起来:“如今这种情况,当初的些许小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楼舒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及宁毅自城破之后的事情,如今的所在,也大概知道了宁毅是没能逃掉,被抓之后如今在霸刀营做些抄抄写写的活。

这样的事情并不出奇,她知道宁毅是有才学的,要有事情做并不难。不过此时杭州的权力阶层也分为了三等,当初便随着方腊造反,有资历,认识许多人的官员自然是第一等,类似楼家这样城破之时方才投诚的是第二等,但是城破之后,又被抓了方才答应任职的,即便才华横溢,通常地位也不见得高了。

该说的话大概说完,对于宁毅留下,而苏檀儿走掉的事情,也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几句,宁毅只说一言难尽,她也就没有再问。要说苏檀儿扔下他独自跑掉,楼舒婉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见到了太多扭曲后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战乱之中,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无论如何,这时候总是不好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