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哭泣还是汇成了凄惨无比的声浪, 传到忻州城墙上来。

城墙上的守军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而在这天下午,外城的这一片也有过片刻的骚乱,是一名年轻的将领想要领兵出击,被守城的主将给骂了回去。史进在城墙一角准备滚木,也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女真的军队,原本组成义胜军的辽人,都还在不断地聚集,附近被抓捕、驱赶过来的平民也愈发的增多。这天夜里,城外的女真军队甚至没有大规模的扎帐篷,他们在军阵后方的山野间准备攻城的云梯,也等待后续军队运来的器械,而大量的女真人就那样睡在原野、山坡上,枕戈待旦。

火光延绵,这天晚上女真军队一批批的聚集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骑兵斥候们举着火把绕城而走,简单的预防武朝军队的出击。第二天清晨,空气中还漾着薄雾的时候,完颜宗翰在山坡上看着周围的状况,然后挥了挥手。

“进攻。”他说。

女真人吹响了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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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痛疼到得现在,似乎已经渐渐的麻木,寒意降临到身上,仿佛也已经没有感觉了,喧闹的声音响起来时,他被拖得站了起来,挤着往前走。空气里漾着薄雾,远远的,是忻州的城墙,女真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叫武成,是代县附近的农户,三十五岁,不久之前,他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即将成年嫁人的女儿,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一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也许到了什么时候,就可以醒过来……

两天前,一直义胜军的队伍冲进了他的村庄,他们被抓出来,他看见一群人凌辱了他的妻子与女儿,而后杀死了她们,并且打断了他的一只手,又用一块石头打在了他的头上。

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绑着牵在队伍里了,断掉的右手一被拉扯便是难言的剧痛,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浑身颤抖中,眼前闪过的只是妻子与女儿死去的情景,他不断地回想那一刻,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找个锄头或者耙子,或者……当时在他不远的地方就有菜刀,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拿。

在他的前方,是一个衣服被扯得稀稀拉拉,衣不蔽体的胖女人,大概四五十岁了。一直在哭。他的断手被拉着,疼痛导致他不停的倒下,身上的衣裤由于本就不太好,裤腰带断了,裤子掉下去时也将他绊倒在地,女真人过来将他打了一顿,前后行走的队伍将他拖在泥水里,从那之后,他下身连裤子也没有了,就那样被拉在队伍里走。

一个中年的男人。就那样没有裤子被拉得一路走。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已经难以想得清楚。一路前行,没有停留,人群中许多人的屎尿都拉在裤子里。一边走一边升起臭气。没有吃的。只有在经过溪流的时候,他们被允许喝水。前行两天之后,他们被聚集在忻州城下。然后过去这个夜晚。武成被拉得走起来。

为什么不拼命呢……他在心里想,然而前后左右,都是哭泣的、不得已往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