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如今道路悠悠、树也依然,人已不在了。

再往上走,河边宁毅曾经跑步经过的那栋小楼,在两年前的积雪和失修中已然坍圮,曾经那名叫聂云竹的姑娘会在每日的清晨守在这里,给他一个笑容,元锦儿住过来后,咋咋呼呼的捣蛋,有时候,他们也曾坐在靠河的露台上聊天歌唱,看夕阳落下,看秋叶飘零、冬雪漫漫。如今,废弃腐朽的楼基间也已落满积雪,淤积了蒿草。

曾经作为江宁三大布商家族之首的乌家,乌启隆已经继承了这一家的家主,曾经在争夺皇商的事件中,他被宁毅和苏家狠狠地摆了一道,此后乌启隆痛定思痛,在数年的时间里变得更为沉稳、成熟,与官府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紧密,终于将乌家的生意又推回了曾经的规模,甚至犹有过之。最初的几年里,他想着崛起之后再向苏家找回场子,然而不久之后,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这些年来,曾经薛家的纨绔子弟薛进已至而立之年,他依旧没有大的建树,只是四处拈花惹草,妻儿满堂。此时的他或许还能记起年少轻狂时拍过的那记砖头,曾经挨了他一砖的那个入赘男人,后来杀死了皇帝,到得此时,仍旧在某地进行着造反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偶尔想要将这件事作为谈资跟别人说起来,但事实上,这件事情被压在他心中,一次也没有出口。

女真人就要来了。

在他们搜山捡海、一路烧杀的过程里,女真人的前锋此时已临近江宁,驻守此地的武烈营摆出了抵抗的阵势,但对于他们抵抗的结果,没有多少人抱持乐观的态度。在这持续了几个月的烧杀中,女真人除了出海抓捕的时候稍遇挫败,他们在陆地上的攻城掠地,几乎是完全的摧枯拉朽。人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朝廷的军队毫无战力的事实,而由于到海上追捕周雍的失利,对方在陆地上的攻势就愈发凶狠起来。

几个月前,太子周君武曾经回到江宁,组织抵抗,后来为了不连累江宁,君武带着一部分的士兵和工匠往西南面逃走,但女真人的其中一部依旧沿着这条路线,杀了过来。

成国公主府的车驾在这样的混乱中也出了城,年事已高的成国公主周萱并不愿意离开,驸马康贤同样不愿意走,道岂有让妇人殉国之理。这对夫妇最终为彼此而妥协,然而在出城之后的这个夜晚,成国公主周萱便在江宁城外的别业里病倒了。

他们在别业里呆了两日,周萱的病情已愈发严重,康贤不打算再走。这天夜里,有人从外地风尘仆仆地回来,是在陆阿贵的陪同下星夜兼程赶回的太子君武,他在别业中探看了已然病危的周萱,在院落中向康贤询问病情时,康贤摇了摇头。

老人也已白发苍苍,几日的陪同和担忧之下,眼中泛着血丝,但神情之中已然有了一丝明悟,他道:“她在江宁过了一辈子,早几日商议该不该走时,我便想过了,许是不该走的,只是……事到临头,心中总难免有一丝侥幸。”

随后又道:“你不该回来,天明之时,便快些走。”

君武眼中有泪:“我原以为,我走了,女真人至少就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