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要分胜负,三万女真精锐打一万黑旗,有脑子的人也大都能够想到个大概。

这是初十的凌晨,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楼舒婉也难免觉得这是个恶劣的阴谋,然而,这斥候的身份却又是信得过的。

“撑得住……” 那斥候强撑着点头,随后道,“女相,是真的胜了。”

“……华夏军携林州守军,主动出击术列速大军……”

“……打得极为惨烈,但是,正面击溃术列速……”

“……华夏一万二,击溃女真精锐三万五,期间,华夏军被打散了又聚起来,聚起来又散,但是……正面击溃术列速。”

医官来了,斥候被搀往一旁,风吹进来,楼舒婉身后的披风在晃,令她的身形显得极为单薄,但她没有感觉到寒冷,静静地走到书桌边,沉默了许久:“传我命令……”她这样说着,然而声音极低,随后也并未发出什么命令来,消瘦的脸庞上是疲倦的双眼,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晶晶地滴下来。

她流了两行眼泪,抬起头,目光已变得坚毅。

“传我命令”

夜晚的风正凛冽,威胜城就要动起来。

……

天渐渐的亮了。

游鸿卓从睡梦中惊醒,马队正跑过外头的街道。

雨还在下,有人远远的敲响了锣声,在呼喊着什么。

他仔细地听着。

不久之后,游鸿卓披着蓑衣,与其他人一般推门而出,走上了街道,相邻的另一所房子里、对面的房舍里,都有人出来,询问:“……说什么了?”

“林州捷报,华夏军大败女真军队,女真大将术列速生死未卜”

“一万二千华夏军,连同林州守军两万余,击溃术列速所率女真精锐与贼军共计七万余,林州大胜,阵斩女真大将术列速”

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响,人们从房间里冲出来,奔上春雨中的街道。

城郊廖家老宅,人们在惶恐地奔走,一头白发的廖义仁将手掌放在桌子上,嘴唇在激烈的情绪中颤抖:“不可能,女真三万五千精锐,这不可能……那女人使诈!”

“叔公,好多人信了,我们这边,亦有人传讯来……二房三房闹得厉害,想要收拾东西逃走……”

“守城的军队已经集结起来了,吴襄元他们接了命令,那女人要乘机动手了……这消息过来,我怕下头有人已经开始反水……”

“愚蠢、愚蠢找他们来,我跟他们谈……局面要守住,女真二十余万大军,宗翰、希尹所率,随时要打过来,守住局面,守不住我们都要死”

无数的命令已经以天极宫为中心发了出去,混乱正蔓延,矛盾要变得尖锐起来。

天极宫中,侍女袁小秋走进房间,悄然系紧了被风吹动的帘子,经过床前时,她看到洗漱过后的女相自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的进入了安眠,她抱着被子,脸庞白皙而消瘦,嘴角微微舒展开,像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袁小秋第一次看见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