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一久, 大家就会越发清晰地看到中间的差别, 投奔临安的,有点关系就能成为人上人,你们为什么不行,过去可以偷奸耍滑,今天的法纪为什么如此森严,以至于‘官不聊生’。然后他们会开始找原因,是因为你们动了国本,才导致这样的结果的,大家开始说,这样不行的……这世界上大部分人就是这样的动物,绝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在为自己的目的掰理由,而不是认清了理由再去做某些事情,真能就事论事者,从来都是寥寥无几。”

“你们左家也许会是这场革新当中站在小皇帝身边最坚定的一家,但你们内部三分之二的力量,会变成阻力出现在这场革新当中,这个阻力甚至看不见摸不着,它体现在每一次的偷懒、疲倦、牢骚,每一炷香的阳奉阴违里……这是左家的状况,更多的大家族,就算某个老人家表示了要支持君武,他的家庭,我们每一个人思维当中不愿意折腾的那部分意志,还是会化作泥潭,从各方面拖住这场革新。”

“这就是每一场革新的问题所在。”

远处有熙熙攘攘的人声传来,宁毅说到这里,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左修权道:“如此一来,革新的根本,还是在于人心。那李频的新儒、陛下的江南武备学堂,倒也不算错。”

“许多问题不在于概念,而在于程度。”宁毅笑,“以前听说过一个笑话,有人问一老农,今日国家有难,若你有两套大宅子,你愿不愿意捐出一套给朝廷啊,老农欣然回答愿意;那你若有一百万两银子呢?愿捐否?老农答,也愿意。而后问,若你有两头牛,愿意捐一头吗?老农摇头,不愿意了,问为什么啊……我真有两头牛。”

左修权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武朝危殆,你问问天下人,要不要革新,大家都说,要啊。若要你少穿一件衣服,要不要革新,就不知道大家会怎样说了,若要让大家少吃一顿饭呢?还革不革新?有人说要,有人说不行,但真正复杂的在于,许多人会在说着要革新的同时,说你这革新的方法不对,这中间有真有假……小皇帝能让多少人付出自己的利益支持革新,能让人付出多少的利益,这是问题的核心。”

宁毅看着下方的过关的人群,顿了顿:“其实我说的这些啊,你们也都清楚。”

“只是不知道若易地而处,宁先生要如何作为。”

“哈哈……看,你也图穷匕见了。”

“以宁先生的修为,若不愿意说的,我等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昔日您与叔父论道时曾言,最为喜欢的,是人于困境之中不屈不挠、发光发热的姿态。从去年到如今,福州朝廷的动作,或许能入得了宁先生的法眼才是。”

左修权的话语诚恳,这番言语既非激将,也不隐瞒,倒是显得坦荡豁达。宁毅看他一眼,也并不生气。

“……左先生,能对抗一个已成循环的、成熟的生态系统的,只能是另一个生态系统。”

左修权蹙眉:“何谓……循环的、成熟的生态系统?”

“打个简单的比方,今天的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