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她心里又一动,要不要挑拨离间,回头哭啼啼地对阿畴告状,说他这舅舅为老不尊?这舅舅也不算太老吗,三十五六岁,若说他觊觎自己美貌,还是很说得通的。

到时候肯定能让阿畴恨他!

别看阿畴性情难测,但她现在最清楚不过,谁多看她一眼,或者她对谁笑笑,阿畴都恨不得挖了人家眼睛的!

所以她若是如此这般——

不过很快她就打住了这念头。

罢了。

其实阿畴也挺可怜的,爹死娘没的,也没个亲人和倚靠,如今初初回到燕京城,四顾无亲,真正为他打算的也就这舅舅了吧,她还是别这么坏心眼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陆简看了希锦半晌,才勉强收回视线。

阿畴自然感觉到了,他挑眉,疑惑地看他舅一眼。

陆简死死皱眉,脸色很不好看,硬声问道:“她头上戴的什么?”

阿畴:“自是发饰。”

陆简眸底有了些许恼意:“我是说那件金蝉玉叶发簪。”

阿畴便再次看向希锦,却见此时希锦头上戴着的是一件样式新奇的发簪,那金蝉以黄金累丝而成,惟妙惟肖地立在玉叶上,而那叶片是用和田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玉叶叶脉分明,纤薄优美。

这羊脂玉洁白匀净犹如凝脂,玉蝉华美别致,更兼样式新奇,倒是惹眼得很。

他便道:“如今初来乍到,还不曾为她置办太多首饰,今日皇家宴,我不能让她寒酸了,便从昔日母亲嫁妆中寻了几件给她用。”

略顿了顿,他又道:“这是我家娘子,若是太寒酸,我丢不起这人。”

陆简一听,脸都黑了:“这是你母亲的嫁妆,你竟随意给她了。”

阿畴面色淡定:“舅舅,也不算随意吧,她佩戴了来参加祭扫,这也是正经事。”

陆简:“你可知道这件玉簪的来历?”

阿畴:“不知。”

确实不知,当年出事,他尚且年幼,不可能恰好知道母亲一件嫁妆的来历。

陆简:“你母亲出嫁前,曾请了当代大师陌上痴人雕琢了八件首饰,这件事是我亲自督办的,我对每一件首饰都了如指掌,这是其中最出彩的一件,有金枝玉叶之寓意。”

阿畴听此,倒有几分动容,他一直知道舅父和母亲姐弟感情好。

昔年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曾那么用心为待嫁的长姐准备嫁妆。

他低声道:“舅舅辛苦了。”

陆简没好气:“结果如今你倒是便宜了她!”

阿畴:“舅舅此言差矣,我是母亲唯一的儿子,她是母亲的息妇,母亲又没别的子女晚辈,不给她给谁?我母亲若是尚且在世,也不忍心看她息妇太过寒素,倒是惹得别人耻笑吧?””

陆简深吸口气,面色难看地望着阿畴:“你这是非她莫可了?”

阿畴:“是。”

他望着不远处,透过那教习人员,在那管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