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瞪着绿豆眼道:“武哥, 我十三岁就没了家,全是蛮子造的孽,你瞧我成日里高高兴兴的,就以为我心里不惦记事儿?我知道我没两把力气,你是别着脑袋上的,可我张志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

俩人一拉一拽,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程武的手渐渐松了力道,张志抬起手搭在程武的胳膊上,“武哥,咱们兄弟俩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死的时候,拉上两个蛮子垫背,黄泉路上我都是笑着的!”

“张志——”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莫尹在一旁懒散地看着两人在那发誓同生共死,插了句嘴,“谁说你们要死了?”

程武和张志双眼红通通地看他,“莫先生,我知道您天生神力,可双拳难敌四手,您要是真这么厉害,也不会被蛮子劫了。”

“说得不错!”

外头响起一记爽朗声音,帘子掀开,卷进几片雪花,两个高大汉子进来,面容坚毅,双眼之中散发着光芒,“双拳难敌四手,那加上我们父子俩呢?”

“李叔,李二哥——”

程武和张志分开,欢欣地搭上父子俩人的胳膊。

“还有我们呢!”

外头又响起呼唤。

莫尹不动声色,耳边脚步不断,有急有缓,有重有轻,有来了往回走的,往回走了又再来的……步声重叠,连绵不绝。

很快,程家屋里都快站不下了,院子里也聚齐了人群,程武连声招呼,激动得直哭,众人也是忍不住眼泛热泪,与宴上的泪不同,这时他们落的泪是决绝又喜悦的,悲悲戚戚的有什么用?就跟那些蛮子拼了!

人一多,屋子里便闷得慌,莫尹咳了两声,从一旁拎起个没点的火把在火盆里点了,众人让开道路,莫尹举着火把走出,来到院内,院里院外集结了上百号人,瞳心中火苗摇曳。

“多谢诸位对莫某人的信任……”

他忽而顿住,视线向外望去,众人也跟着他将目光齐齐转向外头。

老族长步履缓慢,身侧一位儿子搀扶着,后头还有几位女眷,一女子眼肿如桃,看着不过豆蔻年华,正是席上痛哭的小女儿,围着她的是几位安慰照拂她的嫂嫂。

老族长站定,推开儿子的手,“老身无力,只是还未老眼昏花,我知先生您绝非凡人,”老族长对莫尹深深作了个揖,“请先生指点,我拼了一条老命也要为我儿雪恨。”

两个儿子一字站开,抱拳作揖,“请先生指点,我等甘愿牺牲性命,为我兄弟雪恨。”

“请先生指点,”女子上前,眼中含泪地捂着心口,声色凄厉,“晨娘愿死,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一双双眼睛凝视着他,莫尹心头微微一动,他只是想借这座小城作为跳板,全家被蛮子杀害的事是他编的,对程武那杀母之仇的愤恨也是淡淡,自然人天性如此,情绪自主,不会轻易波动,难道是非自然人的身体影响了他?胸膛里莫名“咚咚”作响,在这冰寒彻骨的夜晚里感到一丝奇异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