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是最重要的, 可他此刻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对这些事生出了些许兴趣,莫尹心中警惕,感觉到自己某些地方似乎正在发生变化。

火盆里木炭噼啪爆开,程武唠唠叨叨的,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从军不是个好去处,如若莫尹要离开庸城,他既是外商,仇也报了,何不返回老家去过些逍遥日子?莫尹始终神色淡淡的,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我困了。”

程武神色恹恹地“哦”了一声,皱着眉看着莫尹,忽然道:“要不我也去从军吧?”他一下兴奋起来,从凳子上站起,“我也去从军,去杀蛮子去!如何?”

“不如何。”

莫尹直接给程武当头泼了盆冷水,“今春之劫,庸城已渡,之后呢?蛮子损失惨重,假以时日,必定卷土重来,我在军营不可时时关照,庸城需要有人守护。”

程武面上的兴奋渐渐消失,慢慢又坐了回去,面色渐沉,低低道:“你说得对。”

“我帮你们护了城,你便不希望我离开庸城,”莫尹淡淡道,“强者自强,依赖之心不可取。”

程武脸色涨红,“你当我只是希望你留在庸城替我们守城?!”他站起身,恨恨地瞪了莫尹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帘子撩开,春日乍暖还寒,一股冰冷的气息进入屋内,莫尹缩了缩脖子,“晚上我要吃炖羊肉。”

程武脚步一顿,回身又掀开帘子,气咻咻地对着莫尹道:“强者自强,你自己去抓羊炖吧——”

莫尹道:“放点辣椒,我能吃辣。”

眨眼就到了要离开庸城的日子,莫尹从军的事只和程武说了,也让他不要大肆宣扬,免得多生事端,他也不希望庸城百姓兴师动众地送他,准确地说是他不希望任何人出来送他,包括程武。

那天清晨,莫尹晨起醒来屋内空空荡荡,洗漱之后穿上长靴,提了贺煊的长刀,孤身一人便要离开,却见桌上有个盖碗和一个灰扑扑的包袱,盖碗打开,是一碗炖羊肉,包袱里有几件衣裳,还有莫尹当初给程武的那些银钱,原原本本,一分未花地全在里头,莫尹将其中一枚碎银拿在手里掂量,他在心中道:“友情。”

非自然人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对于自然人来说,这些情绪全都生而无用,在进化中被强大的精神力给淘汰了。

莫尹坐下,把那碗炖羊肉吃干抹净,随后熟门熟路地去偷了两瓢酒喝,最后提了包袱走了。

等到巳时,程武归家时,家中极为安静,一碗羊肉吃得干净,碗下还垫了张字条。

——不够辣。

程武看了一笑,眼睛又是一酸,“这么好的一笔字,还真是个读书人。”

*

莫尹很不客气地骑走了程武买的那匹漆黑的战马,程武乐意做冤大头,好吃好喝地供了他几个月,临了还不要他的银子,那是程武傻,为所谓友情牵绊,他乐得收入囊中,连吃带拿,毫无负担地骑着战马离开。

漆黑战马原是养马的逃兵偷出来的,很是值钱,脚程快耐力足,可今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