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小柜子里找了找, 找出来青梅子, 急忙送过来给她。

若生背对着她一面接,一面瞥见了一个人。

就在接过青梅的这一瞬间,她从眼角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人。

是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极单薄,瘦骨嶙嶙的,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何时裁的,早洗得发白看不出原色,左一块补丁右一块,斑斑驳驳的。

他低着头,一言也不发,任那妇人打骂。

妇人骂了半响,似是累着了,双手叉腰大口喘了几口气,忽然哭了出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言罢,又骂,这回却是一边骂一边哭,也不怕叫外人听了去,只当没瞧见周围探头看热闹的邻居们。

“要不是你爹那窝囊废诓了我,我焉能嫁给他过这苦日子?我当年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滴滴的大小姐呀……结果还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成日里只会讨我的债!”

她呜呜哭着,边上的街坊忽然笑话开了。

一人提着菜篮子择菜叶,笑哈哈道:“我说青娘,这么多年了,你还活在话本子里出不来呢,真当自个儿是那戏台子上的大小姐了?”

“我呸!关你屁事,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管管你家那臭男人的眼睛,少往老娘身上瞄!”名唤青娘的妇人闻言顿时也不哭了,只冷笑了声,扭头骂了回去,骂得那说话的人哼哼唧唧,将手里的烂菜叶子往地上重重一丢,转身进了门。

青娘指着那门还骂,骂完了转头回去看儿子,突然冷静了下来,理理鬓角,挺直了腰板,再将面上泪痕抹去,面无表情地道:“还杵在这做什么,没的白叫人家看戏!”说完,她再不看儿子一眼,抬脚迈过门槛进了里头。

坐在马车里的几个人,皆听了个清楚。

绿蕉一脸骇色,小声嘀咕:“这妇人,也忒凶了。”

“凶?”扈秋娘摇了摇头,“傻丫头,你这是没见过凶的啊。”

俩人轻声交谈着,若生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马车里顿时一寂。

外头的脚步声,就显得清晰了起来。

青娘的儿子见母亲进了门,就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衣裳,脚步轻快地朝若生一行的马车走来。

到了近旁,他一弯腰,就将落在边上的书给捡了起来,抖抖上头的水迹,转身便走。

脚步声响了一会,突然没了。

若生微疑,不由得将方才闭合的窗子重新推开了去。

——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定定站在不远处朝着马车看。

这原没什么,可若生却惊讶的发现。这青娘的儿子,竟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就这么不吭声静静站在那,活像是个姑娘家,眉清目秀,漂亮得很。

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不躲,直接看了过来,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忽而眉头一皱,抱着书转身走远。

若生望着那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暗自感慨。这小小的望湖镇里,竟还有这般容貌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