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于耳。

“可吓死我了, 那可是齐国公的次子, 以前还是陛下的伴读。陛下居然让人将他绑在马后,生生在京城绕了三十圈!听说人放下来的时候,那张脸都是血,齐国公当场晕了过去。”

“小点声,声音这么大,你不要命了,仔细让人听了去。”

“怕什么,整个皇宫上下,陛下在哪都不足为奇,独独不会踏足漪兰殿。我和你们说,那齐国公次子我见过一面,好像是得罪了陛下,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宋令枝睡得迷糊,梦境残缺不全。

一会是前世齐国公次子惨死在京中,一会是昨日有过几面之缘的小沙弥。

宋令枝还记得对方言笑晏晏和祖母谈金明寺中的一花一草,记得对方好心送来的汤婆子,记得小丫鬟说,那小沙弥在后院养了一窝的狸奴,都是还没睁眼的。

然很快,簌簌红梅飘落在小沙弥脸上,梅花如胭脂一般,染红了小沙弥一整张脸。

鲜血蜿蜒而下,小沙弥躺在血泊中,动也不动。

宋令枝乍然从梦中惊醒,心口跳得极快。

猛一睁眼,隔着层层青纱帐慢,宋令枝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冷冰寒的眼睛。

心口骤停。

沈砚坐在榻边,手中捏着数支银针。屋内掌了灯,烛影摇曳,银白光亮轻轻在沈砚指尖晃动。

银针细而长,似乎轻而易举,就能了结宋令枝的性命。

气息屏住,浑身血液宛若凝固一般,宋令枝又一次想起了惨死在梅林的小沙弥,还有前世死在马蹄下的齐国公次子。听说那人素日和沈砚交好,不过因口舌之争,便落得那样的田地。

那她呢?

宋令枝指尖哆嗦颤动,纤长睫毛簌簌望向沈砚,颤若羽翼。

她摸不清沈砚是否同自己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若是有,那他如今找上自己,是……

思绪倏然被打断,白芷喜极而泣,一连声往外喊:“老夫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阖屋上下无不喜笑颜开,宋老夫人在菩萨前拜了又拜,又赶着过来和沈砚道谢:“今日真是多亏严公子出手相助。”

手背上还插着满满一手银针,宋令枝动弹不得,她喃喃张了张唇。

喉咙干涩,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只有眼珠子尚且能眨动一二。

宋老夫人立在榻边,老泪纵横,对着沈砚千恩万谢,又赶着喊人拿热帕子来。

“严公子,今日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孙女……”宋老夫人小声抽噎。

宋令枝指尖轻动:“祖、祖母……”

她想着唤人前来,无奈没等来宋老夫人,却先等来了沈砚。

那双黑眸一如既往的凉薄冷漠,似深潭冷泉。

沈砚淡声:“老夫人,还有几处尚未施针。”

宋老夫人赶忙让开,请沈砚上前。

宋令枝躺在榻上,说不得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砚一步步往前,手上的银针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