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 垂手侍立, 静悄无人低语。

太医院院判为皇后娘娘请完平安脉,躬身退至缂丝屏风后,浑浊的嗓音沉稳:“娘娘这是忧思成疾,思虑过重。”

皇后娘娘一手抚额,余光瞥见步入宫殿的两道艳丽身影,只觉心火愈旺。

摆摆手挥退宫人,皇后无视宋令枝,只同沈砚道:“砚儿可知,你舅舅昨夜出事了?”

沈砚不冷不淡:“嗯。”

皇后娘娘横眉立目,凤眸冷对:“那你今日还……”

紫檀架上供着墨烟冻石鼎,四面墙壁玲珑华丽。

沈砚华衣锦冠,气宇轩昂。园外雨声淅沥,沈砚面容自若,闲情逸致。

像是来宫中……赴宴。

皇后压下心底怒火,如天底下慈母一般,循循善诱:“你舅舅如今躺在榻上,宛若废人……”

沈砚面不改色:“他何时不是废人了?”

皇后气急攻心:“砚儿!你这般口无遮拦,是存心和母后过不去吗?母后还以为你今日来,定是、定是……”

槅扇木窗半掩,风灌进来,轻拂动沈砚半边广袖。

他弯唇,慢条斯理执起青瓷茶盏,只尝一口,遂随手搁在案几上。

他从容不迫,唇角噙着浅淡笑意:“儿臣今日入宫,本就是带枝枝来看戏的,母后以为如何?”

“你——”

紫檀案几被猛地一拍,摇摇欲坠,皇后目眦欲裂,“荒唐!那可是你舅舅,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视线落至沈砚和宋令枝一人身上,皇后气不打一处,沈砚朱红袍衫,宋令枝亦是妃色锦袍,云堆翠髻,羽步翩跹。

她昨夜一夜不曾闭上眼,今早起来草草梳洗一番,哪有闲心描眉画眼,如今一比,自己倒是落了下风。

皇后怒极:“不过一个乡野丫头,倒教得你如今这般不成规矩,来人——”

沈砚轻缓抬眸:“母后这般急做什么,来人,将人带上来。”

风声鹤唳,廊檐外不知何时多出一道呜咽之声,一肥头大耳的男子双手被绑在后背,嘴上塞着厚厚的布条,瞧见上首的沈砚,整张脸憋成猪肝色。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是昨夜同国舅爷吃花酒的同僚。

沈砚目不斜视,笑望上首的皇后:“母后想要知晓舅舅昨夜说了什么吗?”

皇后脸色大变:“这……”

国舅爷是何性子她怎会不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三番两次耳提面命不许对方出府,然他还是不听。

皇后深吸口气:“酒后之言怎么可以相信,砚儿你怕不是……”

沈砚置之不理:“说罢。”

男子连连伏地叩首,嗓子哽咽,眼泪滚滚落了一地:“国舅爷、国舅爷昨儿在醉仙楼……”

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国舅爷□□熏心,不仅在花楼大骂沈砚,还将皇后拖下水,笑她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害怕,大惊小怪,还勒令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