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起乱,是从司马泓继位之初开始的。

司马泓借世家的力量登基, 却没有反制世家的能力, 各大世家为了争权夺势,使出毫无底线的手段来侵占民田、逼迫良民为家奴。等到司马泓晚年时,南晋寒门与贵族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屡屡闹出世族以屠杀寒民为乐,寒民以报复世族为快的丑闻。

曾几何时,南安北乱,大魏百姓携家带口渡过汜水,前往南晋安居,不过二十年的光景,大魏建康一带日益繁华,而南晋望去,十室九空。

西亭议事时,有人说道:“眼下是最好的出兵时机,南晋皇室内部生乱,只要控制住南晋皇室,这场仗就赢了一半,若是能离间南晋世族,或以利相诱,或以势相逼,则此仗必赢,南晋必将归于大魏。”

“若是南晋百姓奋起反抗,该如何是好?”

“此不足为患,上溯一百年,北魏南晋是一家,血缘亲厚与汉夷不同。且南晋有血性又有胆量反抗的百姓早已与南晋世族斗得元气大伤,更无力抵抗我大魏军队。”

“民心向背,得失之鉴,不可大意。”

“……”

紫竹林西亭里从早议到晚,最终由清麟女帝拍板决定了尽快对南晋发兵的事宜。她加封王瞻为大司马,由他担任南伐主将,王旬晖担任后勤转运官员,又点了几个朝中新锐随军,以提振士气,奖掖后进。

裴望初以监军的身份随军南下,谢及音与清麟坐镇洛阳。

九月底,大军开拔,十万铁骑在前,二十万步兵在后,沿着汜水,浩浩荡荡朝南晋行进。

洛阳宫里,清麟偏要搬去显阳宫,与谢及音一起睡。

识玉姑姑打趣了几句,说眼见着陛下长成独当一面的女帝,一见了母亲,还是像小姑娘一样黏着不放手。

十四五岁时听了这种话,清麟尚会红着耳朵反驳几句,如今却乖乖认了,早早脱衣上床,滚到里侧,占了谢及音本来的位置。

奈何她生得娇贵,换床以后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几回后,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及音柔声道:“我叫人点两支安神香,是郑君容配的方子,安神助眠的效果不错。”

清麟却是心中有事,枕在她肩头问道:“娘,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爹?”

谢及音微愣,笑道:“大半夜不睡觉,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因为那时就喜欢他了吗?”

谢及音半晌不语,透过金绡帐的缝隙看向窗边。

今夜月明星疏,光流如水,照窗入户,叫人牵念远行人,一时心生惆怅。

她慢慢回忆着从前事,与清麟诉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胆子很小,不敢与我爹说想嫁裴七郎。但人心的确很奇怪,我没有胆子嫁给他,却有胆子救他,比起喜欢他,最开始可能是怜悯更多一些。”

“怜悯……”

清麟望着帐顶,脑海中浮现出司马钰的面容。

她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