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导：“我两年前拍过一电影，都拍完了，合同啥的都签好了，你猜怎么着，男二号被爆负面新闻，那澄清那叫一个冠冕堂皇，结果第二天就实锤了。”
季濯自己的事还没弄明白，还要安慰章导，“……以前的事，您别放在心上。”
章导使劲哼了一声，“不放心上？我电影都黄了。我跟你说澄清都是放屁！都是给粉丝看的。”
季濯又安慰了几句。
*
澄清声明发出去之后，等到凌晨热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凤凰奖告一段落，颜言再看手机的时候热搜只剩一个自己单人的，其他人的红毯热搜也上来了，有姜艾晨的。
她点开微信，姜艾晨没有回她，估计是还在忙。
她回酒店睡几个小时，一早坐高铁走，累了一天，回酒店也顾不得耳边有《小猪佩奇》，卸了妆洗个澡倒头就睡，第二天五点半被张灵叫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剧组了。
到剧组才八点多。
颜言看见了好多个熊猫眼，上妆拍戏，十点多开始，因为大家状态都不是特别好，只拍了几段比较简单的戏份。
不过，虽然戏份简单，但是俞韵舟等人的发挥并没有失常，只是昨天晚上还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今天就穿着素色旗袍暗地交流情报，让颜言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颜言发现俞韵舟在演戏的时候，她耳边也是没有音乐的，再加上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些声音，所以她在备忘录上写了一个“我”。
和她有关。
把手机收好，颜言就开始认真观摩前辈演戏，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参演许导的电影，跟前辈一起演戏的机会难得，要好好珍惜。
连着五天，都在紧张的拍摄气氛中度过，颜言的剧本没拍完的只剩几页，这天林远杀青了。
下一个杀青的就是颜言。
章导喊了卡，走过去给林远递了个红包，“杀青大吉！”
林远看起来也挺高兴，“期待和您下次合作。”
章导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肯定会的，今天晚上杀青宴，大家都来，韵舟你也来，可不能再找借口。”
俞韵舟愣了一下，很快季濯也被点名了，“季濯也来！”
两人都点了下头，颜言往那边看去，耳边又响起典礼那晚听的情歌。
颜言已经听习惯了，现在能面不改色地和别人说话，做到两耳不闻。
章导很大方，比较重要的角色杀青了都会摆杀青宴，不过本来晚上也经常点夜宵，算是聚在一块儿说说话。
饭桌上还能听到许多平时听不到的消息，比如哪个导演要开机，哪个本子好之类的。
而且一个剧组，大家都认识，说话不用顾及太多，挺有意思的。
颜言卸了妆就去饭店了，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了周莹莹旁边，周莹莹今年三十出头，相貌在都是俊男美女的娱乐圈只能算平平，但演技极好。
她跟颜言说了几句话，人大大咧咧好说话。
酒过三巡，章导舌头又大了，“咱们戏拍了有六个多月了，从开机到现在，经过了很多事，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大家以后有事，跟我说一声，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濯给章程彬倒了杯水，“章导您喝多了。”
颜言笑着道：“大家都知道嘛，章导以前拍武侠电影的，所以就带点江湖气。”
大家被颜言逗得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
林远笑着道：“哎，以后肯定还能再见到，这电影还上映路演呢，别整的以后再也见不着似的。”
章导顶着一张大红脸，“是是是，大家喝酒喝酒。”
饭桌上的女士都没怎么喝，颜言面前只有一杯饮料。
颜言趁着机会观察左右，想看看到底是谁的声音。
俞韵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周莹莹神情放松，颜言耳边的音乐时而响起时而停下。
楚一南还抽空回女朋友的消息。
观察半天无果，她叹了口气，今天主角不是她，还是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好了。
周莹莹和章导说了几句话之后冲颜言哎了一声，“在一个剧组但没怎么说过话，过两天你也要杀青了，我仗着年纪大，就当你姐了，姐跟你喝一杯。”
颜言受宠若惊，“应该是我敬您才对，这么多天没好好跟您打个招呼，是我没顾到，莹莹姐，我干了，您随意。”
颜言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爽快的不得了。
周莹莹也全喝了，虽然她总在电影圈混，但其实她很羡慕颜言的。
年轻好看，哪怕演配角也是好看的配角，自带流量，粉丝多代言多，前途不可限量。
娱乐圈见风使舵的多，周莹莹自认为不是那种人，但还会有意无意地向她靠拢，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喝了酒就熟悉了，两人聊起天来，这桌就十个人，其余人都在其他包间。导演副导，女一到女三，男一到男三，还有一个武术指导。
还不知道喝到几点去，周莹莹什么都说，“我看起来像四十岁的嘛，黑子总说我年纪大，但我就不演妈妈辈的角色。”
颜言觉得周莹莹还挺可爱的，“没有，我觉得很气质温柔，很有韵味，和妈妈可辈的角色不搭边，我妈老凶了。”
周莹莹：“哈哈，俞老师你说她嘴甜一点都没错，那俞老师呢？”
颜言看了眼俞韵舟，这几天拍戏进度赶，除了每天带饭请教问题，两人都没说什么，连儿歌听得都是一段一段的，“俞老师有时候有长辈的感觉，就不让我喝奶茶吃外卖的时候最像，别的时候更像朋友，像引路人。”
周莹莹又笑了，“你还挺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对了，杀青之后准备去干啥？”
周莹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颜言：“可能去试镜，但没什么把握。”
周莹莹道：“许导的新戏吧，我可以给你看看。”
俞韵舟解释了一句，“莹莹戏好，可以多问问。”
颜言点了点头，“谢谢俞老师，谢谢莹莹姐。”
周莹莹又喝了一杯，“哎，我有个事特好奇，那天晚上盛惟笑，你说的什么相声啊，我还挺喜欢听相声的。”
她话音刚落，桌上就立马安静了。
颜言抬起头，发现耳边音乐停了，章导也不醉了，楚一南收起了手机，一脸吃瓜相，林远眼睛在冒光，就连季濯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颜言心道，不愧是爆了的热搜，所有人都在吃瓜。
颜言：“德云社的，谁知道盛惟没听过，一听就笑了，我跟他不太熟，早知道肯定不给他说相声了。”
一桌人还在愣神，只有季濯问：“哪段？”
颜言不得已又讲了一遍，听了一遍，讲一遍，听盛惟给袁姐讲一遍，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屋外下中雨屋里下大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暴雨……”
颜言：“就还挺好笑的。”
林远第一个笑的，哈哈哈声音贼大，而季濯只弯弯嘴角，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颜言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的歌又换成了那首《隔岸》，她还记得她以前做选择题，有一种说法，最不可能的那个往往是正确答案。
谁都不是，那会不会是她第一个排除的人？
章导道：“你们这弄的，也怪记者乱写，快吃饭吧，都凉了。”
颜言点了点头，又吃了小半碗饭。
杀青宴一点多才结束，章导喝的最多，趁着最后清醒的劲头说：“早上晚点开机，大家多睡会儿。”
颜言跟着俞韵舟周莹莹回了酒店，她住的地方上下左右都没人，但也意味着要付多几倍的价钱，不过为了睡眠质量，颜言觉得挺值的。
天亮依旧是拍摄，晚上下戏，袁芸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袁芸换了身白色西装，发型还是那个利落的短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NY联系我，想请你和盛惟做代言人。”袁芸道，“虽然你们俩身上的高奢代言很多，但这个也不是不能考虑。”
颜言被这个凡尔赛说法惊呆了，NY主做饰品，出过不少情侣款，她不太喜欢炒cp，“不会是情侣款的吧。”
袁芸：“你当我傻，刚澄清绯闻就接这种代言？是全球代言，拍摄广告也不是情侣款，就是一块儿拍而已。”
这个代言袁芸还在考虑中，“还有一个双人杂志，今天下午《勇往直前》综艺也联系我了。”
《勇往直前》是国民综艺，先源棒子国的综艺《Straight》，买了版权后在国内爆火，现在已经拍到第四季了。
这个综艺颜言还去过一次，以飞行嘉宾的身份，为了新剧宣传，就还挺热闹烧脑的。
颜言：“我和盛惟？”
袁芸：“嗯，这个可以去，在下周末录制。”
今天是周二，周五颜言差不多就杀青了，下周末还有五六天的休息时间。
工作上的安排颜言大多听袁芸的，她说了声好，“还有别的吗？”
视频里袁芸摇了摇头，“没有了，你们俩真给我争气。”
好像好大儿和好大女。
颜言故意道：“不怕绯闻不怕营销号乱写啦？”
那天袁芸还“你们俩在搞什么？”
袁芸脸一僵，“发展最重要，别的算什么，难道要和黑子解释你们两个没关系，黑子会听吗？”
颜言还记得，昨天晚上和一桌人解释来着。
袁芸：“杂志和代言的事我再考虑考虑，查查NY有没有反动言论辱华言论，你好好拍戏，等你杀青给你接风洗尘。”
颜言乖巧地哎了一声，袁芸又说了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看着微信列表，没有消息，颜言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颜言出生在苏州的小县城，颜爸是北方人，五官立体个子高，颜妈妈是南方人，骨架小，眉眼精致好看，颜言按着两人的优点长的，169点多将近170，脸也好看。
电话接通，就看见了颜妈妈。
颜妈妈：“快看看你爸爸煲得鱼汤，等你回来也煲给你喝。”
颜言：“看着就好好喝！”
颜爸：“好好休息，别累着，你们这拍摄很危险，别凑热闹。”
颜言深吸一口气，“知道啦，看前几天典礼吗，我好不好看！”
颜妈妈：“我们颜言最好看了。”
电话没打几分钟，打完之后颜言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平复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
马上就回家了。
颜言没起太晚，虽然章导先放话了，但是她得化妆，还得早起。
她只剩两场戏没拍，一场是杀青戏，因为掩护程安辰牺牲的那场，还有一场，是苏倩晚和程安辰的一场对手戏。
章导往前捣了捣，觉得颜言演技进步了不少，那场戏可以重拍。
季濯没意见，颜言自然更没意见。
她也想重拍，之前担心被季濯压戏，现在她想再试试。
是那场爆炸戏，上空有投下的炸弹，砖墙碎了一地，谈话被迫中止，苏倩晚哪儿遇见过这种事，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是程安辰带着她去了安全地方。
程安辰并不希望苏倩晚冒险，也不想苏倩晚做情报传递的工作。
但苏倩晚有自己的想法。
“你要说我是女子，那老师也是，为何老师可以？再说，这种事不分男女，我也不单单为了你。”苏倩晚笑了一下，“我没有逞强，也不是胡闹。”
少女的目光透着几分坚定，“程安辰，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给你当尾巴的小女孩了。”
苏倩晚穿了这边学生常穿的裙子，上面是蓝色上衣。
从前细心卷起来的头发换成了两个双马尾。
程安辰：“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倩晚：“我知道，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也担心你，我们都保护好自己，等年底……”
她的未尽之言是等年底成亲，可苏倩晚定格在了十八岁，程安辰终身未娶。
章导喊了卡，其实知道后面剧情发展后，再拍这一段，有一种难言的伤感。
不过颜言确实表现得更好了，“再来一条。”
这条拍了十几次，颜言发现这次耳边的音乐换成了一首比较欢快的，她没听过，但对着这种氛围，演起戏来更得心应手。
好像更容易入戏。
难道真是季濯？
是单独这一首歌还是前面几首也是他，颜言没和他独处过，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她甚至想找个机会试一试，可还有几天就杀青了，兴许她再也见不到季濯了。
杀青戏是赴死的那场，为了掩护程安辰，苏倩晚牺牲了。
没有悲壮，只是意外死去，甚至都来不及看程安辰一眼。
颜言还记得俞韵舟说的话，不同的疼有不一样的演法，她看了很多老片子，胸口中弹死去多是反应不过来疼的。
苏倩晚死在了街头，生命如鲜花一般凋零。
这场戏一条过的，周莹莹送来一束花，“杀青大吉。”
章导给包了个红包，“杀青大吉，晚上杀青宴，大家都来。”
几天前林远杀青的时候，颜言才听过这句话，“感谢大家，感谢章导。”
她胸口还有血包呢，感觉黏糊糊的。
季濯站在一旁，他和俞韵舟还有戏份，杀青还有段时间。
颜言在剧组前后加起来待了三个多月，到今天终于顺利杀青。
下午杀青，晚上杀青宴，剧组拍摄还要继续，颜言先去卸妆了。
杀青之后一身轻松，回酒店洗了个澡，天气越来越热，她换了身吊带裙。
还是上次那个饭店，本来颜言想还坐周莹莹旁边，但周莹莹把她往章导那边推了推，章导又说你们年轻人坐一块儿，最后颜言旁边就成了季濯。
耳边的音乐又换了一首，和之前的不太一样，颜言记得这首歌叫《玫瑰窃贼》。
——为何夏夜晚风吹，如梦逝去不可追~
明天就走了，颜言想，就算是季濯又怎样呢。
这些音乐不能影响她的工作，也不能影响她的生活。
和小周张灵他们一样。
章导今天话更多，许是要杀青了，什么都说，“上映得明年了，等明年大家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颜言接话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众人哈哈大笑，连俞韵舟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酒过几巡，章导道：“以后常联系，你们也加加微信，不是有群吗，咱们一个组的关系得最好啊。”
颜言前阵子就加了俞韵舟的微信，周莹莹的是林远杀青那天晚上加的。
林远的微信以前就有，其实加不加都没什么区别，基本不会私下聊天。
颜言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当然得有眼色，“季老师我加您吧，以后多多关照，楚老师也通过一下我。”
楚一南痛快地点了通过，“我喝得有点多，去凉快会儿。”
估计是报备去了。
章导头晕晕的，“我去个厕所。”
副导也起来了，俞韵舟也站了起来，周莹莹跟着搭了个伴，不知不觉，包间只剩颜言季濯和喝倒的武术指导。
季濯在微信点了通过，“以后有事直接联系我。”
——要么你来拥抱我，要么开枪处决我——
耳边音乐恰好唱到了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