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粮机厂门口的场面后,狄思科只觉得,被债主堵门和职工越级上访,似乎都是小儿科了。

他最起码没被职工骂做败家子啊!

此时粮机厂的入口已经被工人们把控住,调研组的车和人都别想进去。

满春华将人带来了自己的地盘,自然要保证组员们的人身安全。

粮机厂闹成这样已经不适合去调研了,她当即就交代司机原路返回。

然而,他们的退路早已被后来的车辆堵住,身前身后的司机都在疯狂按喇叭,两头堵的局面让大家哪也去不了。

狄思科和邹舟下车放风透气,顺便跟堵在附近的职工搭话。

“叔,你们在这堵谁呢?今天不用上班啊?”狄思科拆了包烟递过去。

穿着工装的大叔和同伴在两人身上打量几眼,警惕地问:“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来我们这边干嘛的?”

邹舟毫无心理负担地答:“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学生。”

大叔眼里的警惕更甚了,怀疑地问:“这把年纪还是学生呢?”

一把年纪的邹舟:“……”

“……”狄思科也觉得邹舟给自己安的身份有点扯,但还是帮忙找补道,“他是博士生。”

这话倒是不假,邹舟确实是博士,高学历干部。

大叔脸上的防备表情略略松动,从狄思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问:“博士来我们这干嘛?学校放假了?今天厂里忙着呢,要是没什么事,你们还是先走吧。”

“我们应邀去重型机械厂参观的,大伙儿把路堵死了,我们动弹不得了。”

大叔瞅一眼堵成长龙的汽车,“那就没办法了,你们等等吧,我们这边忙着呢,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叔,你们在这堵谁啊?”狄思科指指横幅上的字,“孟厂长么?”

“孟铁头在厂里躲着呢,我们等他找来的南方老板。”

狄思科适时露出迷惑表情,“那你们这个孟厂长好像还行啊,现在多少企业都找不到出路呢,你们厂长能找到客商来接手工厂,也算是为大伙儿想过办法了。”

闻言,大叔嫌弃地瞪了这个小年轻一眼。

他这个年纪的一线工人,不追星,也不看什么改革纪录片,并不认识狄思科这张脸。

他只觉得这小年轻没眼力见,都这会儿了还在替姓孟的开脱!

“找个屁的出路!”大叔啐道,“那南方老板只出2100万就想吞下我们粮机厂,想得可真美!”

邹舟问:“那你们厂的大概估值是多少?”

“那我怎么知道?没听说谁来给我们估过值,反正前两年刚改制重组的时候,还说我们厂值四千多万。”大叔对此不太确定,就用手肘拐了一下同事,“诶,咱们厂现在估值是多少?”

“啥估值,估多少还不都是孟铁头说了算!厂里前年买的小轿车,全新的16万5,用了还不到两年,今年初就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