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阴一阳的金属楔子,看这长度,若是首尾相连、完整接续,光是枪杆就有一丈有余。

拆卸成三节的枪杆旁边,是一枚锋刃足有尺余长的钢制枪头,虽是光芒黯沉晦涩,却平添一股渗人的凛冽森寒,再加上流线型的的曲弧刃锋,让人不由得心生怯意、望而生畏。

眸光流转,似是被眼前之物吸摄了心神,李穆抚娑着枪尖中间的脊痕,将组件一一取出,随着旋、拧的拼接手法,一杆通体丈二长短的长枪瞬间成型,他单手握着枪杆、倏尔向前刺出!

“乖乖,好凶残的兵刃……”

老金目睹这口完整形态的长枪,不禁颜色微变,锐利的刃锋闪烁着点点寒光,距离他的鼻尖仍有两尺之远,却让他在一瞬之间竟产生了逃避的错觉,似乎自己在此多待片刻,枪尖便会刺穿自己的咽喉,饱饮鲜血……

“敛芒锋自晦,杀人不见血。”

顺势抖出几个枪花,感受着舞动时的韧度和掌心传来的流畅手感,李穆默然不语,而是目光深邃的盯着这杆枪良久……半晌过后,他终于缓缓闭上眉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低沉的声调缓慢的为这柄新成武器作下了如此结论。

“嘿,还真是巧了。”老金一拍大腿,搭茬儿道:“想要截胡的那位,跟您英雄所见略同……”

话还没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中肯的评价。”撤肘收枪,李穆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枪尖刃锋,感受着那渗骨的寒意与锻造的纹路,微垂的眼睑中却是一丝了然:“虽然不是正规的路数,可这是杆好枪,难怪他不惜提价三倍。”

“嘿嘿。”老金只能尴尬地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我瞧那老爷子…仙风道骨的,没准也是个武术名家……”

“老爷子?多大岁数?”

“瞧那模样,该有七十多了吧。”

“倒也是个明眼人。”

缓缓点头,不再留意对方的信息,李穆将长枪迅速拆解,全部收纳进木盒自带的皮革枪袋里,拎着背带一甩、顺势挂在了自己的肩头,冲着兀自忐忑的老金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的道:“当初付的是全款,现在银货两讫,这笔交易到此为止。”

“东西我拿走了,至于怎么跟另一位卖主解释,你好自为之吧。”

性格决定命运,老金的骨子里就是个商人,生意人都是趋利而生的,价高者得、本也无可厚非;只是相识至今,他也算是帮自己平了不少事儿,虽然大多是交易而来的各取所需,但其中也不乏真心帮忙的时候,现在想来仍不免几分唏嘘罢了。

“得嘞,绝不给您添麻烦,您慢走。”

目送着李穆转身离去,老金仿佛明白了什么,嘴里嗫嚅了一下,再也没有“穆爷”长、“穆爷”短的,就像招呼寻常客人似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铺子里。

……

李穆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黢黑了。

因为他是开着车进出大门的,所以被辅导老师无情的传唤到了办公室,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说什么“学生就该安心学习,不要不务正业”、“你之前请假时间过长,再这样下去很容易修不够学分”之类之类的……

穆爷很无奈啊,但也没辙,他现在可是个实打实的大二学生,对面数落他的是名正言顺的班主任,毕业证就捏在人家手里,他还能说什么?

他没有反驳,因为那只能是鸡同鸭讲,心里面恨不能仰天长啸:他现在终于理解,某个死神小学生的痛苦了……

终于,找准了辅导老师口干舌燥的功夫,他伪装成乖宝宝、态度诚恳且迅速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总算是能够全身而退、麻溜儿闪人了。

谁承想,等到他身心俱疲的回到寝室,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到里面叶小侠咋咋呼呼的声音,即使隔着门儿听不太真切,可听那气急败坏的口气,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整个寝室就仨人,除了门外面的自己和嚷嚷正欢的叶小侠,能让他发这么大火、吵这么嗨皮的,完全不作第二人想。

穆爷不禁扶额长叹:凝渊,那个幺蛾子…又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