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蝉鸣的夏夜,此时是格外的寂静。

纪遥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南悬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他看着一个个白色身影围着纪遥给他输液、打针、再用药棉为他左耳止血。

最后只剩一个单薄的身影躺在病床上,茫茫一片白色的病房好像张着嘴的野兽把纪遥吞噬进去。

病床上那滚烫的身体他碰一下都好像会被灼伤。

医生说,“他左耳受过伤,应该是耳光什么的,那个时候已经有内出血了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这次发烧太厉害引发耳膜破裂才会一直出血。”

南悬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掌问:“会影响听力吗?”

“内出血那次应该已经影响到他的听力了,就算听力下降的不明显也应该出现耳鸣等症状了,”医生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只能试探着问,“你是他哥哥吧,他没和你们说过吗?”

南悬摇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男孩子都大大咧咧的,他可能没当回事,你们做家长的得注意,孩子可能是受了欺负不敢说,等他醒了你们要好好开导他。”

“至于听力是一定会受影响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左耳彻底失聪。”

南悬被这几句话打得措手不及,他不敢深究,甚至不敢去想,尽管人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他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他的思绪仿佛定格在自己占有纪遥的那一夜,那脱手而出的耳光扇在哪里了?

是左耳吗?

是那晚上吗?

是我吗?

其实,南悬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抱着一丝侥幸祈求。

纪遥,等你醒了告诉我不是我好不好,告诉我不怪我。

对不起。

纪遥。

对不起。

南悬望着病床上那个人,他紧闭着眼睛不会回他一句没关系。

后来的多少年,南悬的每句对不起,都得不到那句他祈求没关系。

纪遥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早晨,挣扎着动了动手就发现手背上留置着的输液针,不知名的淡黄色液体一滴一滴滴入纪遥的身体。

纪遥脑袋还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已经率先感受到左耳处的不适,他另一只手缓慢地抬起,触碰到左耳处一团柔软的棉花。

纪遥的动作惊醒了趴在床边的人,因着对南悬的恐惧,他下意识把手收回去,整个人钻进洁白的被子里,只探出一双眼睛。

南悬把纪遥正在输液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别乱动,还在输液呢。”

医院给了纪遥安全感,他最终还是从被子里爬出来。

“我怎么了?”这声音一出把纪遥也吓了一跳,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一只会开嗓说话的乌鸦。

“先喝口水吧。”南悬把桌边的矿泉水递到纪遥嘴边,纪遥尽管不想用他,可是自己的嗓子都要着火了,只能顺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水流入纪遥喉咙那一刻就像干涸已久的土地得到了甘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