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末到入秋,安阳跟着徐沐一走就是数月光景。两人在鹿城的日子过得安逸,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京城里的皇帝却一直惦记着这个妹妹。

大军回京这一日,皇帝没有出宫去迎,却也派了人时时盯着动静。

宣室殿里,皇帝手中的奏疏刚换过两本,内侍总管便匆匆走了进来。他眼也没抬,内侍总管却相当识趣的禀报道:“陛下,徐将军率军回城了,这会儿刚进了明德门。”

明德门是京城南门,换句话说人刚进城,距离入宫还远着呢,少说得等半个时辰。

皇帝心中有数,随意点点头没说话,淡定的翻看完手中的奏疏之后提起朱笔写下批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内侍总管见状自觉退去了一旁,却完全不敢将皇帝的“不在意”当真。他默不作声侍立在一旁,眼睛却是不是往殿外瞥上两眼,看上去可比皇帝上心多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内侍总管便见殿外匆匆跑来个小内侍,巴巴的躲在殿外冲他招手。内侍总管偷偷瞧了皇帝一眼,见后者仍旧专心批阅奏折,于是便放轻步子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听完小内侍传话的内侍总管又回来了,仍旧不敢怠慢的冲正提笔的皇帝禀报道:“陛下,徐将军刚进了宫门,正往宣室殿而来。”

皇帝闻言,手中写字的动作终于顿了顿,却还是批完了这本奏折才搁笔。

他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的扫了内侍总管一眼,后者立刻很有眼色的压低声音道:“长公主跟着徐将军回来了,也没回永宁宫,正往这边来呢。”

皇帝这才轻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她还知道回来?!”

内侍总管忙陪上笑脸,劝道:“殿下年少,行事冲动了些,也是陛下疼惜妹妹。经这一回,殿下知道您这些日子挂念,下次定是不敢了。再说殿下风尘仆仆回来也没赶着回寝宫收拾,急匆匆过来,不正是来向陛下告罪的吗?”

不是内侍总管替安阳说话,实在是他人老成精,早将皇帝的心思摸透了——生气归生气,可要惩罚长公主是不可能的。长公主离京多少日子,皇帝陛下就惦记了妹妹多少日子,嘴上说得再厉害,可只要旁人不走心的一句劝,他就能立刻顺坡下。

果不其然,皇帝闻言又轻哼了一声,语气却软和了不少:“她就是胆大,知道朕不舍得拿她如何,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敢做。等她回来,等她回来朕就不许她出宫了!”

不许出宫算什么惩罚?公主未出嫁前,出宫的本来就少。

内侍总管心中腹诽,嘴上又随意的劝了两句,皇帝果然就消气了。而说话的功夫算算时间,人也快到了,皇帝有些坐不住,就假装自己久坐有些乏了,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顺便溜达到了殿门口,不动声色往外瞟上几眼。

没让皇帝失望,徐沐和安阳来得很快。

远远望见宫道上两人的身影,皇帝立刻便将妹妹上下打量了一番。

安阳跟在徐沐身侧,脚步轻快,看上去似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