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手机掉在地上,连带着通话也被迫结束。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沈絮突然觉得房间内的空气有些稀薄,不然她怎么有点喘不过气?

她无意窥探周珩的过去,可强烈的预感让她忍不住拿起那个掉落在地上的信封。

周珩为什么要写一封遗书?又是写给谁的?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沈絮指尖有些颤抖地,打开那个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纸。

上面是漂亮的瘦金体,笔锋遒劲有力,是周珩的字迹没错。

见字如晤:

沈絮,我是周珩,

眨眼间我们已经分开四年了,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还是否记得我。

我也没有想到在生死一线时,我能想到的还是只有你。

若是在几年前,我也想象不到我会写出这么酸的东西。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总是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可落笔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初在天台上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初二那年暑假我跟着爷爷去国内的某个未完全开发的小众海岛度假,在海边游泳的时候不小心被卷进了海浪里,当时还以为我就要死了,是你拼命把我拉了上来。

虽然当初再见你时已经过了三年,但你的容貌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当你出现在学校天台上的时候,我一眼便认出了你。

当时我还在想,一个拼死也要拯救他人性命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过还好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从前那个敬畏生命,勇敢坚韧的少女。

你从前不是总是问我为什么是你。

或许这就是最初的答案。

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人不因一切外因而爱你,只爱你善良诚实、爱你坚韧勇敢、更爱你灵魂深处的热烈和滚烫。

年少时,我曾一腔孤勇视死如归,到了现在才发现如今最渴望的竟是长命百岁。

追踪溯源,不过是我不甘就此消失在你的生命里罢了。

我曾想过对抗宿命但终究事与愿违,

唯愿你此后的人生花团锦簇,明亮璀璨。

看到最后,沈絮捏着纸张的手指甚至有些发抖,眼眶里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这封遗书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

是周珩在国外受伤的时候吗?可不是说只有右腿内侧受了伤,腿伤难道会严重到写遗书的程度吗?

还是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沈絮不敢深想,或许是一次发现了太多的秘密,她心口堵得发慌。

而文件袋里,除了信封还有一份已经公正过的遗嘱,上面受益人只有她一个人。

看着纸上的名字。

沈絮的眼泪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甚至心脏都像是要停止跳动。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愧疚仿佛就要将她击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按门锁密码的声音。

随着“咔哒”一声。

大门开了。

凌乱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沈絮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刚好对上周珩一路风尘仆仆的视线。

四目相对。

看着地上东西和泪眼朦胧的沈絮,周珩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就知道,她一定看见了。

时至今日,他已经记不太清上面都写了什么,却仍旧清晰地记得当初写下一封信时的心情。

但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他的大意,而让这封寄托了他全部爱意和遗憾的信出现在沈絮的面前。

当初他虽然动笔写下这封信,但从未想过要将它送到谁的手上。

年少时的爱意虽然真诚热烈,但却是把双刃剑,同样也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周珩呼吸微沉,他整理好思绪故作轻松地抬腿走过去:“怎么哭成这样?”

沈絮的视线依旧停在他脸上没动。

周珩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实现停在她脸上几秒,笑了下,抬手帮她擦眼泪:“哭什么?”

沈絮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喉咙也有些发紧,她轻轻摇了摇头,把床上的两样东西递过去,声音艰涩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却不让她知道。

周珩垂眸,视线停在那两样东西上几秒,随手把她递过来的东西放到一边,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了。”

沈絮眼底还浸着泪,声音哽咽:“你是因为我之前救过你,所以才……”

看到遗书以后,她隐约想起来初中的某个暑假,她好像是在海里救了个男生上来。

那个人竟然是周珩。

闻言,周珩垂眸笑了下:“胡思乱想什么呢,要是单纯为了报恩我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沈絮眼睫轻轻颤了颤:“那是……”

男人垂眸,声线低沉缱绻:“当然是因为爱你。”

不是单独为爱,也不是单独为你,而是爱和你放在了一起。

没有爱不行,没有你也不行。

“对不起……周珩……真的对不起……”

沈絮眼眶里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拼了命地往下掉,自责和愧疚快要将她淹没。

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一切,当初她一定会鼓起勇气跟周珩一起面对。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周珩右腿上:“你当初,除了腿受伤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了。”

沈絮:“你骗人!腿受伤用得着写遗书吗!”

见状,周珩轻笑出声,一边抬手一点一点替她擦脸上的泪水,一边说:“真的,不过当初子弹打伤的位置有些特别,打在了大腿动脉上。”

沈絮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吗?”

周珩勾了下唇角:“真的,不信我脱了给你看?”

沈絮脸颊一热,收回视线抿唇道:“不用。”

周珩笑着掰过她的脸,凑过去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又没s——”

他最后一个字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沈絮扬起头凑过去用力堵住,仿佛害怕他说出那个可怕的字。

沈絮的吻技并不成熟,只是一点一点地蹭着他的唇,用牙齿笨拙又小心地啃咬着,她闭着眼睛神情认真,像是在品尝着什么难得的糕点。

唇.瓣渐渐湿润,周珩喉结轻轻滚了下,抬手覆上她的后脑,用力回吻了过去。

相比沈絮的笨拙和小心,周珩的吻显得更加热烈,也更加来势汹汹,汹涌的爱意像是要将她吞没。

周珩宽大的手掌用力按着她的后脑,滚烫的呼吸尽数淹没在唇齿间。

呼吸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沈絮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攥住周珩的衣角,指腹不小心蹭到他坚硬的腹肌。

像是被烫了一下,她猛地缩回手。

下一秒,沈絮的手腕被用力抓住,与此同时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压在身后柔软的床上,手腕推高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压在头顶,温热的鼻息洒在她锁骨下方。

男人轻轻喘着气,带着欲.念的眸子漆黑又深邃,眼底蕴情.意,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她下意识轻轻仰着头回吻,眼眶里却止不住地发烫。

眼泪一次又一次地从眼眶里滑落,周珩就一次又一次地俯身帮她吻干。

他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整个身体都仿佛被对方点燃,再也克制不住对彼此的渴望。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絮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摇晃,迷迷糊糊之间她的视线落在周珩大腿内侧的伤疤上。

顿了顿。

她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周珩的大腿内侧,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块圆形的伤疤。

“疼吗……”

沈絮眼底渐渐渗出泪意,嗓音也哽咽得不像话。

男人动作没停,喉结用力滚了下,俯身下来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早就不疼了。”

沈絮心脏猛地颤了下。

落日下沉。

房间内除了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和紧密的心跳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

沈絮有些疲惫地窝在周珩怀里。

他们先前错过了太久太久,以至于现在的她一分钟都不想放过。

空气中还弥漫着几分未散尽的旖旎。

刚才出了很多汗,沈絮的很多头发都黏在额头上,周珩抬手一点一点帮她整理好粘在额头上的发丝,嗓音低沉温柔:“累了吗?”

沈絮摇了下头,脸颊有些发烫:“还好。”

她抿了抿唇:“还没问你呢,你不是说俱乐部有事要忙,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说呢?”

周珩垂眸看着她:“电话断了,重新打给你又没人接,再说了,我的抽屉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吗。”

他声线低沉温和:“怕我不在有些人钻牛角尖犯傻,就赶紧回来看看。”

顿了顿,“至于俱乐部那边的事有郑炎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你重要。”

闻言,沈絮靠在周珩肩膀上的头轻轻蹭了蹭,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刚想说什么就发觉自己手底下正摸着什么。

以往做这种事都是在夜里,她又羞于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直面周珩,所以一直都是关着灯的。

她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看他的身体,却没想到他的身材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肩宽腰窄,标准的黄金比例,堪比秀场上的模特,并排的腹肌和精致的人鱼线一个不落,肌肉比例恰到好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脂肪,完美得堪称艺术品。

她还从没摸过别人的腹肌呢,以前只是听曲清黎说她家程医生的腹肌巴拉巴拉,今天才知道周珩的腹肌手感居然这么好!

沈絮抿了抿唇,她的手指忍不住一寸寸地在他身上游移,指尖大胆地一点一点描摹勾勒着他的腹肌轮廓。

就在她的指尖划过腹肌,不经意落在小腹处时,耳边骤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啧,女流氓,往哪摸呢?”

男人声线低沉,带着淡淡的颗粒感,听上去莫名地性感。

周珩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闻言,沈絮耳朵发烫飞快收回手,小声嘟囔:“你才女流氓。”

顿了顿,“我要是摸两下就是女流氓了,那你刚才的行为就是,男流氓!。”

“是么?”

闻言,周珩偏头视线停在她脸上,扬了扬眉轻笑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圈儿一圈儿的绕着她的发梢,声线散漫道:“丑的才叫流氓。”

“……”

他抬了抬眼,唇角勾着淡笑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这样的叫男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