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缃城的水患,冯首辅很快从外奏事处调查出了端倪。
外奏事处的一名官员与缃城的县令有世仇,故而整整三年,但凡有来自缃城的奏本,即便是缃城所属的布政使司发出的,也被卡住了。
钦差队伍出发前,太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处死了那名官员,以儆效尤。
浓云缭绕,闷雷滚滚,管辖缃城的都指挥使司已派出大批官兵抢修堤坝,引流荒郊。
雨势太大,冲走了不少官兵和前来帮忙的百姓,河堤前一片杂乱,抢救声、抽泣声、湍流声,汇成了悲歌,一片凌乱。
梅许带着阮茵茵和药师前往河堤,为受伤的官兵和百姓治疗,可刮伤、骨折者众多,医药不够,粮食不够,连堵截洪流的沙袋也不够。
即便伶俜六载,阮茵茵也未经历过水患,看着被泡烂的伤口、溃烂的腐肉、暴露的肋骨,她第一次强烈地想要精通医术。
在将一名骨折的伤患扶上岸后,梅许先为其上了敷料,再让阮茵茵和药师配合着包扎止血。
“躯体骨折,需要仰卧,还要注意伤口保温。”
积累了数日的劳累,伤患已经体力不支,浑身颤抖不止,“冷,冷......”
顾不得仪态,阮茵茵脱下外衫罩住他,费力瞠着眼帘望向湍急的河水。
沙袋已经全部用光,县令跪在岸边,边悲痛边大喊:“用死的牲畜充当沙袋,快,截流!”
闻言,梅许冲上前,不停地摆手,“不行,那样会引发时疫,绝对不行!!”
县令:“可冲走的人越来越多,怎么办,该怎么办?!”
梅许沉默了,此情此景,让他忽然忆起当年,当他将沈骋的伤势禀告给贺敬,并推断沈骋是被敌军所伤时,贺敬也曾歇斯底里的怒吼:“该如何是好?本帅要怎么向朝廷交代......”
梅许使劲儿地甩了甩头,跌坐在岸边。
他想起刮腐肉都不喊一下疼的沈骋,那个心有不甘的沈骋,自责涌上心头。
阮茵茵不知他心中所想,走上前扶起他,“梅先生,天会晴的。”
河水上涨,越过河堤,淹没衣裾,阮茵茵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医馆。
医馆里装满了伤员,他们需要药和食物。
县衙的存粮几乎用尽,上面的布政使司却因河道决堤无法将大批粮食运送到对岸的缃城,只能靠人力筑起的墙,拉着载满粮食的木筏,送至对岸。
可那些粮食,远远不够。
城中的野菜、绿植已被挖空,寻不到食物的乞丐盯上了流浪的野狗。
大雨滂沱,野狗龇着獠牙,冲破绳网,发疯地狂吠。
见状,乞丐赶忙跑开,生怕被咬。
医馆内,阮茵茵接过婉翠递来的一碗碗稀粥,发放到每个伤者手里,心中盼望着韩绮能够重视她寄去的信函,将事情禀告给朝廷。
听县令说,他在三年内,一直在上报决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