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负,而是经历太过战事,拔过太多箭矢。

转瞬,太医成了辅助,只能取出剪刀在火上炙烤,递给喧宾夺主的贺斐之。

贺斐之为阮茵茵剪开伤口前后的衣襟,令太医握住箭尾,自己握住箭镞,另一只手拿出匕首,干脆利索地砍断箭杆。

当拔..出断箭时,耳边传来女子的痛呼,声音轻而颤,贺斐之心如刀绞,无以复加。

拿出自带的金疮药,敷在阮茵茵的伤口上,他哑声道:“疼就咬我。”

他想要感受她此刻的痛苦,恨不能替她承受十倍的穿膛之痛。

阮茵茵撑着沉重的眼皮,当真咬住了他的手,咬得很重,尝到了血锈味。

她真的很疼,疼痛穿透四肢百骸抵达脑海,似激起了陈年的记忆。

当初小腹被刺的记忆。

一帧帧画面在眼前浮现,她记起了双亲的样子,记起幼时坐着摇橹船游江南的场景,蓄须的父亲背着她在船上与岸边的母亲和姐姐摆手,一家人相视而笑,温馨隽永。

可那副场景,被一把把冰冷的钢刀划破,成了零星碎片,如雪飘落。

眼眶有泪水打转,为前尘哀鸣。

贺斐之不知她记起了少时,还以为她是疼红了眼,心口一滞,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那一声清脆响亮,连车外的盛远和季昶都听到了。

那一声,也将游..走在悲痛边缘的阮茵茵拉了回来。她愣愣看着面如冠玉的男子,抬手抚上他的脸,“没怨你,别自责。”

贺斐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插..入她的指缝,握住,收紧,不愿松开。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离了树林。

有强烈的光射入拂动的车帘,照在沉重的眼皮上。

阮茵茵感受着光的温度,依稀看见了双亲在冲她微笑。

如雪的记忆碎片再次粘合,嵌入脑海,双亲的笑成了治愈伤痛的良药。

她沉浸在艳阳中,慢慢地在释然那段悲痛过往。

是啊,无论境遇如何,自然的光照和熏风,总是毫不吝啬地滋润着每个人,也陪伴着每一个徘徊在痛楚边缘的人。

隔着疏帘,阮茵茵平静道:“季昶,有光。”

车廊上,季昶凤眸微闪,那穿透云层的璀光照射在了系着红绳的葫芦吊坠上,熠熠莹亮。

天光驱散云翳,也能驱散人们心中的鸷气。

季昶知道阮茵茵在暗示什么,他闭上眼,试着去接受夏阳照面的温暖。

能有一个甘愿以命护他的知己,也算值了。

**

因着阮茵茵前后胸口均有伤,无法平躺,贺斐之脱下常服将她裹住,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有季昶在手里,杀手们迟迟不敢动手,又因野外作战经验逊于贺斐之等人,没两日就被甩开了。

马车停在一处郊外的客栈前,贺斐之扶着阮茵茵步上二楼,让小二端来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