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坐在床边, 手肘搭在膝上, 垂着额发低头沉默了一会。有一瞬间,半夏觉得凌冬的神色变回了从前,那个结了层冰霜,面无喜悲的模样。

但很快,那层薄霜就自我消融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吁出一口气,扭过脸来看半夏。

“我母亲给我打电话,约我明天和她见个面。”他拉过半夏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会,“半夏,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见面的地点离得并不远,穿过那片龙眼林就到了。

半山的别墅,复古装饰的大厅。凌冬领着半夏进了屋子,穿过那些沉重繁复的古欧式家具,从摇摇晃晃的大型水晶灯下走过。

沿着旋转的楼梯,走上二楼的小会客厅。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四处的窗户拉窗帘,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有一股因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腐朽的气味。

二楼的小会客厅,布着镂空的木质窗隔,从窗隔的间隙中看下去,窗外是寂静连绵的山林。坐在窗口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十分体面,烫过的青丝整整齐齐挽在脑后,保养得当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晴水戒指,胸前压着一块同色系的吊坠,低眉垂目,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凌冬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才骤然回过神,抬起头来。看见凌冬身边跟着半夏的时候又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这位是?”她客气而礼貌地问道。

凌冬先拉开椅子,让半夏坐。坐定之后,他捡起了桌面的一个茶杯,亲手洗净,用滚水烫过两遍,倒了一杯温水摆在半夏的面前。

然后才慢慢开始介绍,

“半夏,这是我母亲。妈妈,这是半夏。”

凌冬翻着水杯的手指很稳,语气也很平静。

但半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是和平日里的学长大不一样。这时候的凌冬更像是传说中那位彬彬有礼,冷淡疏离的男人。

至少半夏自己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和妈妈相处的样子绝不是凌冬这副模样。

凌冬的养母姓周,名蔓瑶。即便上了年纪,依旧十指纤纤,朱颜如玉,是一位实打实的美人。

“哎呀,小夏你好。”周女士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惊讶又像是感慨,“小冬也有了女朋友了,从小到大,妈妈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和女孩子在一起。”

凌冬没有说话,当然更不会否认女朋友这个词。沉默地举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和半夏的杯子并排摆在一起。

“小冬你……”周女士的神色有些为难,“妈妈今天有话想要单独和小冬说。”

“我的事,半夏都知道了。”凌冬只说了这句话。

周女士听了这话脸色刷地白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半夏,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终她迟疑地问道:“小冬的身体是恢复了吗?我听说你回去上课了?”

凌冬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是可以在白天出来了吗?”周蔓瑶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打量凌冬,心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