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对于杰森而言,他是真的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在继需要担心达成变【达米安】的父亲成就之后，还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更进一步变成【布鲁斯】的爹。
从儿子,到父亲,再到爷爷，这个辈分变得仿佛火箭升空，一秒就从地面直射太空,搞得人心态崩裂不说,一口气更是直接就憋在了胸口，脑袋嗡嗡作响,那真的是半天都缓不过来。
以至于一时间杰森的思维居然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只余留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情绪久久不散。
而之前一直就没有断过的通讯频道内更是堪称一秒安静，似乎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小了不少。
都是思维灵敏的人,有【达米安】的先例在前，杰森能想得到的,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想不到。
这个通讯频道内到现在为止的在线人员里面，就属蝙蝠家的人数最多，迪克和提姆目前充当信息后勤，更是几乎二十四小时在线。
而众所周知，蝙蝠家基本上就是一个以家族形式存在的超级英雄团体,不管是红头罩还是夜翼,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也不管他们是否单飞，而总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曾和蝙蝠侠关系密切。
当前频道内的三只鸟球球，更是直接就是蝙蝠侠的养子。
如果平行世界的【杰森】荣登【小布鲁斯】养父的职位。
不提正常情况下的平辈，他们会直接从之前的儿子辈,变成孙子辈。
因为恨自己的老父亲，所以就要继承他的儿子，当他的爹——认真的吗？
一秒把兄弟变成孙子，整套操作搞下来，估计也就【达米安】稍微好点，“爱子”的地位就没变过，瞬间就和他的父亲变成平辈。
要是主世界的达米安在这边，迪克都不敢想这会儿他的脸色到底是何等的扭曲。
还有【提姆】。
老实说，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太好，但其实他们之前确实多少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在面对【提姆】的时候，【杰森】看起来那么的平静。
毕竟【提姆】出现的时机的确比较微妙，尤其是对于【杰森】，那就是在伤口上面撒盐，按理来说，这两人之间不说比不比得上【蝙蝠侠】，但至少矛盾冲突也应该是有的。
但现在看来不过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就这个操作一搞出来，稍微联想一下，他们现在谁都相信【杰森】对【提姆】并非真的毫无负面感情了。
一套套路下来，可真的算是杀人不见血。
不声不响的就把【提姆】硬性降辈分，他们都难以去想象这两人到时候万一见面，那画面该得是怎么样的“美好”。
以【杰森】现在的恶劣程度，他真的不会拿这个做文章吗？
频道内安静了起码有三秒，才是迪克幽幽的声音传来：“小翅膀，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想法……”
杰森的红头罩上的表情堪称瞬间扭曲。
“闭嘴，迪克。”杰森的指尖捏的死紧：“如果你还记得这个【杰森】是平行世界的杰森。”
“所以至少有一个世界的你是真的想要当布鲁斯的爸爸，达米安的父亲。”迪克叹气：“好吧，我闭嘴。”
杰森愤愤的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转回头视线却也是落在了大门的把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他和迪克的聊天时间并不长，显而易见并不足以里面发生什么过于激烈的冲突……但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些？
杰森的眉头隐约皱起，某种微妙的猜测和感觉促使他突然诞生了一种想要伸手推门的冲动。
上一次有这种微妙的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他意识到【杰森】要搞事的时候，然后他在【杰森】的鞋底放了个监听器，之后得到了【杰森】要和【稻草人】合作的消息。
那么这一次呢？
杰森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任何其他人走过来的迹象。
整个走廊都安静的不像话，监控器还在兢兢业业的进行着他们的工作，一切都没有任何异样。
杰森看向大门，停顿一秒，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杰森】此时并不在韦恩的办公室范围内。
开门之后，视线的第一视角能看得见的，唯有那巨大的落地窗，和窗前散放着些许文件。
都是些等待处理的公司事项，上面有着空白以及非空白的签名，有些许显而易见已经被看过，签上了【布鲁斯韦恩】的名字。
墨迹尚且新鲜，是【布鲁斯】惯用的对外笔迹，带着上层贵族所特有的华丽，异常别具一格，。
杰森的视线不过停留在其上一秒，就挪开了。
他转头，这一次，视线终于落点在了【杰森】的身上来。
那是韦恩办公室内的特殊地点，镶嵌在洁白的墙壁内，能看的见靠近的外面摆着一张放着国际象棋的桌子，上面的棋子显而易见的被挪动过，因此此时旁边的墙壁就那么的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缝隙朝着两边打开，内里是一间半休息室半安全屋的地方。
中间的大床上，洁白的被子里，藏着一大一小的两个鼓包，小只的明显是【小布鲁斯】，而大只的，是他的成年体。
两人都看不清脸，尽数被被子所掩盖着。
【杰森】就在那里。
能看得出对方大概是想要过去抓人，因此这会儿一只腿就半跪在床上，姿势自上而下，极具压迫性。
杰森毫不怀疑，若是这会儿【布鲁斯】突然睁开眼睛，大概会和半跪在床上，一只脚点地的【杰森】来个上下方的对视。
可事实就是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动作，似乎像是睡熟了一样，半点反应也无。
【杰森】也更是如此，不知怎么的，一只手明明已经扯住洁白的被角，却迟迟不曾拉开。
杰森走了过去，脚步停在他的身边。
两人距离极近。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床上的具体情况。
【布鲁斯】和他的幼年体就那么蜷缩在被子里，均是不约而同的闭着眼睛，呼吸起伏轻微的近乎没有，乍一看，甚至像是两个制作精良的人偶。
杰森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了一下，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过去探查对方的情况了。
而制止他的，是【杰森】的突然开口。
“他们只是睡着了。”
杰森微顿，他回头，“睡着？”
“体能削弱带来的后续影响。”【杰森】平静的说道：“分裂的负面影响……之一。”
“你知道？”
“蝙蝠侠知道。”【杰森】转头。
两双蓝绿的眸子在空中接触，不知道为什么，杰森觉得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空荡荡的，但那语气却仍旧平静：“蝙蝠侠一个小时前曾经来过，留下了一些……检测报告。”
就好像提起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变得暴躁了许多。”【杰森】转回头，捏着被角的指尖把被子重新原样盖了回去：“不稳重，焦躁，他甚至会因为我的一些小伎俩被支开，还留下了检测报告。”
“这不像他。”
杰森顿了顿：“他被分裂了，总会有些不一样。”
但显而易见不管怎么不一样的【蝙蝠侠】，都没有提起过【杰森】。
【杰森】把头扭了回去，视线落点在被子内两个熟睡的人的身上，杰森就站在他旁边，算是耐心的陪同着。
很难说这会儿【杰森】在想什么，但很明显，那并不会是正面的。
面对外人的时候，【杰森】总是很少暴露自己过于明显的情绪，他和主世界的杰森相似却也截然不同——他们从来都是两个人。
安静在这个空间内蔓延，能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没有人率先说话。
直到差不过过去了两三秒，杰森才再次开口：“如果你不想碰见蝙蝠侠，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
哪怕再怎么变化，【蝙蝠侠】就是【蝙蝠侠】，潜入加上停留，他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能感觉得到贴片的跳动，是迪克在提醒杰森，此时【蝙蝠侠】正在回来的路上。
【杰森】闭了闭眼睛：“抱歉。”
他终于直起了身来，只唯独眼神从未从【布鲁斯】身上偏移，那一瞬间微垂的眼帘，遮掩住了其下的所有情绪：“我们走吧。”
说着，弯下腰去，目标精准的抱住了被子里的【布鲁斯】。
两人的体型相差很大，【杰森】不比【蝙蝠侠】，自然也不比【布鲁斯韦恩】，实际上，【杰森】比起【布鲁斯】要矮上太多，因此这会儿抱着【布鲁斯】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协调。
以至于一时间杰森都有些诧异起来。
不是为了这巨大的体型差距，而是……杰森顿了顿，把床上被遗留下来的【小布鲁斯】抱在了怀里。
——他本以为比起和【蝙蝠侠】一模一样的【布鲁斯】，【杰森】会更加愿意抱这只幼年的小不点。
结果没想到，对方的选择，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坚定地，明确的，毫不犹豫的。
就好像前一阵子，哪怕看见【布鲁斯韦恩】的照片都会不由自主的气息沉郁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杰森从来都看不懂【杰森】。
就像是他一直都摸索不懂【杰森】到底对【布鲁斯】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一样。
他恨【蝙蝠侠】，但他对着【布鲁斯】的时候，那种矛盾却又不似作假。
就好像他恨的只有那一身装甲，只有穿着装甲的人，而从头至尾都并非他的父亲。
——早在分裂之前，他就把【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割裂开了。
两人抱着自己的目标，动作明确的韦恩办公室内撤离。
离开的前一秒，不知道为什么，杰森鬼使神差的转了个头。
办公室内，依旧安安静静，只唯独剩下桌面上的文件，被风从打开的窗户袭入吹乱，纸张翻飞。
杰森最后一眼看到的，不过是一张签着【布鲁斯韦恩】名字的纸。
依旧是华丽的笔触，只唯独这一次笔锋多了些许锋刃，泄露出了某些凌厉。
一分钟之后，窗户再度被打开。
黑色的披风扫在地上，撒落成形状完美的大花。
【蝙蝠侠】从窗户跳了进来，落地入幽灵般悄无声息。
白色的目片几乎是在瞬间就把现场扫描了个彻底。
包括被挪动的棋盘，包括被打开的暗室，也包括室内床上，那本该存在，但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一大一小。
薄唇微抿，直到视线终于落在了地上散落的文件上。
指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停顿。
他走了过去，把那些纸张捡起，似乎是无意的，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签名。
片刻之后，打开着的密室的门终于再一次被关了起来。
文件被好端端的摆在桌面上，似乎从不曾散落过，而屋内，已经没有了【蝙蝠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