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了毒的匕首插/入祈卫南的心脏,毒性迅速蔓延，祈卫南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一句遗言，就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姜逸的选择。
他没有办法杀死黎遥，与其超时自动淘汰，还不如好好利用这一条命，替黎遥解决眼前最大的威胁。
【警告！玩家姜逸无视规则,杀害同阵营的玩家，将根据规则做出处罚！】
于是，黎遥就看见姜逸在没有受任何外伤的情况下，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单膝跪在了地上。
黎遥立马上前扶住姜逸,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慌张道：“你怎么样？”
姜逸好像是疼急了,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系统惩罚人的方式很特殊,不是让姜逸直接淘汰，而是报复性地让姜逸体会祈卫南被刀刺中心脏后的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姜逸不服从命令的后果。
黎遥见姜逸疼的额上全是冷汗,急的不行，“姜逸，你哪里疼？我怎么才能救你？”
这个游戏里不能使用积分,他也无法给人兑换药品，只能徒劳地看姜逸的气息越来越弱。
就在黎遥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想起什么，赶紧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用力将手心微微开裂的伤口撕得更开，血瞬间从手心溢出，他赶紧将手递到姜逸唇边，“我是精灵，你喝我的血！”
他之前就因为摔倒磕破了手心原来的伤口，且黎遥这次是下了死劲，伤口完全开裂，血汩汩地流出来，完全不怕量不够。
姜逸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黎遥手掌中心狰狞的伤口。
黎遥很怕疼的，随便撞一下就能委屈地像是要哭出来，手也白白嫩嫩，哪像现在这样……
姜逸偏了偏头，示意黎遥不要再给他喂血，“我好多了，让我缓缓就行。”
他没有否定黎遥的努力，只不过他心底明白，精灵的血就算再有用，也抵不过游戏规则。
黎遥见姜逸这样子根本不像好转了，以为是自己血喂得不够多，“我没关系的，我有很多血，灵药不是万能的吗？我也可以把我的肉给你。”
他说完就挽起袖子，想去将祈卫南尸体上的匕首拔出来割肉。
可黎遥刚转身，姜逸就抬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拉了回来，抱在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道：“乖一点，别慌。”
声音无奈，却带着满满的宠溺与安抚。
他知道黎遥现在很害怕，脸色比他还白，抱着他的手都在发抖，眼眶红的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却强忍着，让姜逸心疼得不行。
可是他却不能像平时那样哄人，能做的，只是让黎遥别再伤害自己。
黎遥被人抱在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死死揪着姜逸的衣领，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没办法了，姜逸，我想救你……”
姜逸将头靠在黎遥的肩上，就像往常一样，赖着黎遥，还在他脖颈蹭了蹭，“笨蛋，别哭，我又不会真的死。”
他的声音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侧过脸在黎遥哭的湿淋淋的脸颊吻了一下，“趁我还有力气说话，好好听我说，嗯？”
黎遥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了，他吸了吸鼻子，用手重重揉了一下眼睛，点头：“你说。”
姜逸忍着心脏的割裂感，低声道：“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是杀了你，祈卫南也接到了。”
“我下过这么多副本，从来没有接到过指向性这么明显的任务，没有逻辑和征兆，像是在故意为难你。”
而且，从祈卫南之前透露的信息，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不对劲，他当时就让系统调取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所有资料，可是系统竟然推诿说现在是在副本中，不能调取。
可是这些数据是直接存储在他的后台的，不存在不能调取这种可能。
这只能证明，他的身份的确有问题，而他的系统……
姜逸想到这一点，眼神暗了暗，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关键的是黎遥的安危，“如果针对你的是主系统，那么，江辞很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主系统能给玩家下各种任务，游戏前期同阵营不能互相残杀，那要是只剩下一个阵营内的人呢？
结果显而易见，黎遥跟江辞之间只能留一个。
他不想看到黎遥傻乎乎地信任江辞，最后却被人背后捅刀。
黎遥听姜逸越说，声音越小，时不时吸一口冷气，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哭道：“你别说话了……”
姜逸都这样了，怎么还有空担心他啊！
姜逸听着黎遥的哭腔，无奈地笑了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小哭包？”
就算知道他现在不是真的会死，可黎遥还是哭的一塌糊涂，可见心软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真的让他很不放心。
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能是主系统察觉到他透露了太多信息，已经不打算慢慢折磨他了，想直接淘汰他。
黎遥突然感觉肩头湿湿的，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想偏头去看，姜逸却将他抱得更紧。
喉间溢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黎遥的肩头，姜逸咬了咬牙，撑着一口气，在黎遥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想办法提前动手，杀了江辞。”
那样，黎遥就能成为第一，拿到无数积分，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主系统的制衡。
黎遥呆呆地看着怀里没了声息的姜逸，好半晌，才意识到姜逸真的死了。
他抬手，擦了擦姜逸嘴角的鲜血，然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人躺了下去。
姜逸平时最爱臭美了，肯定也想体面一点。
系统安慰道：【黎遥，等出了游戏，你们还是会再见的。】
黎遥确定将姜逸脸上的鲜血擦净，才回道：“我知道。”
可是，清晰地感受到一个人在自己怀里没了呼吸，那种扑面而来的无助与悲伤，根本挡不住。
黎遥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朝之前江辞离开的方向走去。
系统意识到黎遥是去找江辞，想了想，提醒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姜逸的提议。】
姜逸并不是完全相信江辞，他怕黎遥受到欺负，所以想让黎遥先下手，稳稳拿到第一。
可是系统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如果你赢了江辞，那主系统就会属于你，它也没办法再伤害你。】
这样，黎遥可是在出游戏前获得绝对的安全。
黎遥突然停住脚步，喃喃重复了一句：“属于我？”
他慢慢攥紧手，眼里没有半分期待，反而满是冷意，“主系统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掌握他人人生与性命的感觉？”
不光是副本里的npc，还有玩家，都在它的股掌之间。
只要触犯到它的利益，它能枉顾游戏的公平，肆意给人下达任务，让人必须做出违心的选择。
“姜逸是不是也是主系统用江辞作为模板创造出来的？”
系统没想到黎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顿了顿，回道：【应该是。】
看来主系统已经不满足于创造副本中的npc，而是想将手伸到玩家中间，通过渗透到各大公会，来获得更大的权利。
要是真的让它得逞，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黎遥听到肯定的回答，抿了抿唇，“你说，如果江辞还是这个副本的第一，那主系统依旧属于他，就算他知道主系统有问题，是不是也没办法？”
【对。】系统很快回道，【主系统对玩家的限制太多了，无论是技能，积分，还是参加副本的种类，都由系统来把控。】
“那江辞要是跟我一起离开游戏呢？”
黎遥的问题让系统愣了愣，他听出了黎遥话里的隐含的那点期待，他以为没了江辞，主系统就不能再为非作歹。
【江辞脱离游戏，那主系统会自动转移到积分第二的玩家身上，先不谈这个玩家的能力，光江辞的数据样本，主系统估计就掌握了不少。】
主系统既然能创造出像舒泽远那些npc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只不过要是江辞还在，就能够源源不断给它提供新的数据，让它创造出更丰富类型的npc，或者玩家。
黎遥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而且，就算江辞走了，还会出现第二个[江辞]。”
主系统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如果我成为这个副本的第一，主系统选择了我，那你呢？”黎遥突然问了这一句。
【主系统会读取我的数据，取代我。】
主系统的权限比它高，到时候，他会离开黎遥，成为一个待机的系统，等待新的宿主。
黎遥闻言眉头皱紧，“为什么不是你取代主系统？”
系统倒是从没想到过这一点，【我跟主系统本质上的确没什么不同……】
而且，在主系统从江辞身上剥离转移到黎遥这边时，会有一个短暂的虚弱期，而他才是黎遥原本的系统，相比起来更有优势。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尝试，不过保守估计，成功的几率只有三成。】
主系统比他成熟太多，他才跟了黎遥三个副本，防火墙也只升级了一次，要是主系统入侵，他根本抵挡不了，还有可能被销毁所有的基础数据。
不过他现在是黎遥的系统，会听从黎遥的所有命令，黎遥既然有这个想法，他就愿意去试。
黎遥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系统以卵击石，他试探道：“我要是第一，那获得的积分，能直接给你用吗？”
系统：【……】
系统：【可以。】
只是他还没见过这么慷慨的宿主，用第一名的积分为系统升级，要真是那样，他的防护墙估计一只蚊子腿都别想闯进来。
【不过，你能忍心朝江辞下手？】
黎遥突然沉默下来，他只想到了拿第一后的好处，却没有思考怎么越过江辞拿到副本的第一。
【还有一点，要是我没猜错，江辞应该处于人格融合的关键期，他在这个副本内死亡，精神会大幅削弱，有利于他跟其他人格融合。】
系统又补了一句。
所以，黎遥杀了江辞，几乎是一个必选项。
【江辞对你是不设防的，且经过这么长时间跟平民阵营的战斗，他的体力几近透支，正是你下手的好时机。】
黎遥听懂了系统的意思，唇瓣抿紧。
他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在两人交谈间，黎遥已经靠近了之前出现打斗声的地方。
等他越过一片树丛，抬眼看去，发现不远处一地狼藉，数不清的尸体，有人的，也有狼的，场景血腥又残忍。
黎遥心下一跳，立马跑了过去，大声喊道：“江辞！”
他甚至去那些尸体堆里找，可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江辞的人影。
【他不在这里。】系统提醒道，【你右手边有一个小山坡，江辞在山坡后。】
主系统都不好好遵循游戏规则了，他也不介意多给黎遥开个后门。
黎遥立马跑过去，一路上尸横遍野，其中甚至还有黎遥见过的守卫者。
是江辞把这些人都杀了吗？
黎遥压下心底的思绪，步伐加快，果然在山坡后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江辞。
江辞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全是血迹，特别是胸口处，有一个几乎贯穿而过的刀伤，血流不止，将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黎遥蹲下身，用手捂住江辞的伤口想替人止血，“江辞，醒醒！”
系统看着黎遥的动作，忍不住开口：【按照这个出血量，你别管他，没多久，他就会死。】
那样，也免得黎遥心软下不了手。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黎遥捡起江辞旁边的匕首，毫不留情在自己手心又划了一刀，将手递到了江辞嘴边。
系统：【……】
看来黎遥是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竟然还想用精灵的血救江辞。
江辞只是普通的伤，不像姜逸一样是触犯游戏规则被淘汰，喝了精灵的血后，胸前的刀伤很快止血，眉头皱了皱，恢复了意识。
江辞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很快明白是黎遥的血，他偏过头，咳了咳，“我没事了。”
只要血止住，他就没那么容易死。
黎遥立马将人扶起来靠在山坡上，“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给你喂一点血？”
他说完还准备将手递过去。
江辞看清黎遥手心的伤口，眼眸暗了暗，“怎么划得这么深？”
黎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出，才发现自己刚刚用匕首没有控制住力道，伤口比以前都要深一点，不过他太紧张，加上手都疼麻木了，才没有察觉。
江辞抬眼，发现不光黎遥手上有伤，肩头还晕染开一片血迹，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强撑着就想站起来，“祈卫南去找你了？”
是他低估了祈卫南的狡猾程度，本想解决了这边就赶到黎遥那里去，可是月圆夜对他的能力影响太大，他将这些人拦下就是极限了。
“你别乱动。”黎遥将江辞按了回去，“祈卫南已经死了，我们安全了。”
风也停了，森林的大火因为水流隔断的原因，已经小了下来，不远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连月亮的轮廓都看不清晰了。
夜晚过去，他们即将迎来黎明。
【黎遥，等月圆夜结束，江辞的实力就会恢复，加上狼人身体的自愈能力，你杀不了他。】
尽管很煞风景，可系统还是出声提醒，【你手中的匕首是你之前涂了毒药给江辞的那把，用它就能杀死江辞。】
黎遥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垂下眸子，没回话。
所有人都让他杀了江辞，各种事实也表明他不能感情用事，可是……
他的匕首连尖端都是下意识朝向自己的，他真的能朝江辞下手吗？
江辞不知怎么，也陷入了沉默。
系统感知到什么，开口道：【主系统又在监听我们的对话。】
所以，刚刚他说的都被江辞听见了。
要是江辞不傻，现在已经对黎遥起了防备心理。
如果现在黎遥下不了手，他们就错失了解决主系统最好的时机，等出了副本，主系统的权利会无限放大，他们所有人以后的处境都是未知的。
两人两系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一则通报打破了寂静。
【检测到副本内只剩下同一阵营的两名玩家，现需要决出最后的胜者。】
【请玩家拼尽全力，杀了对方。】
主系统直接发布最终任务，让黎遥跟江辞站到了对立面。
饶是黎遥早就猜到了这一幕，可他还是觉得难受，“江辞，我……”
可他还没说完，江辞就打断了他，“我之前的伤势还没好，不适合打斗。”
黎遥愣了愣，下意识把手又伸过去，“那给你我的血。”
系统在一边看的，就算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也难免觉得着急。
黎遥怎么这么好骗啊！
【呜呜老婆你不要再给他血了啊！任务都出来了，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还帮人疗伤，急死了我了！】
【江辞是不是故意在骗遥遥老婆啊！不然怎么在任务出来后突然说这话？】
【我也觉得，毕竟在江辞的角度，黎遥对他一直有杀心，还有前几个异常副本npc的存在，让江辞很是吃醋，还怀疑黎遥的真心来着。】
【江辞会不会觉得老婆就是想杀他，然后促进其他人格融合啊？要是我的话，就算知道其他人格是自己的复制品，也会吃醋到发疯，更何况是江辞……】
【江辞要是对老婆出手，老婆跑不掉的啊！】
【啊啊啊啊！我好紧张！江辞你要是真的敢做出这种事，立马把你踢出攻籍，就算你是正版也没用！】
直播间还有人让黎遥快跑。
黎遥对直播间的话一无所知，伸直胳膊，将手递到江辞眼前，可江辞却只是定定看着他，没有动作。
“我忘了伤口已经凝固了。”
天色将明，他的体质也在恢复，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加快很多，黎遥下意识想再次弄开伤口，却被江辞抓住手腕，“谁说我要你的血？”
黎遥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被人往下一拉，江辞扶着他的后颈，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江辞吻的很凶，攻城略地，没有放过他口腔的任何一处，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在黎遥即将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江辞终于放开了他。
两人额头相抵，江辞用手擦了擦黎遥湿润的嘴角，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分别前你跟我说的话吗？”
黎遥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说过什么，他重复了一遍：“你是独一无二的江辞。”
当时江辞发现了其他人格的存在，情绪很不稳定，他说了这句话后，江辞明显很开心。
这个时候，江辞心情显然跟当时一样，微微勾起唇，“嗯，独一无二。”
现在抱着黎遥的是他，将黎遥亲的浑身发软的也是他，在山洞里占有黎遥将人折腾哭的也是他。
就算人格融合，他依旧是江辞。
江辞迎着黎遥略带茫然的眼神，笑了一声，“想赢吗？”
黎遥被亲的迷糊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问题。
江辞看出了黎遥的紧张，捏了捏他后颈的软肉，放柔语气：“你只要回答想或者不想就好。”
于是，黎遥诚实地回答：“想。”
他不能让主系统再利用江辞了。
可是他没有说这个，而是给出另外一个理由，“我想要最多的积分。”
江辞点头，像是很轻松地接受了他这个答案。
他让人转过身，背对着自己。
黎遥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人捂住了眼睛，手中的匕首也被人拿了过去。
他现在没有任何武器，还将后背朝着江辞，要是江辞对黎遥有杀心，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黎遥感受着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略微冰凉的手掌，不知怎么有些不安，“江辞……”
江辞感受到黎遥的情绪，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侧脸，“我在。”
他原本是想让黎遥动手的，可他觉得，黎遥肯定会害怕。
所以，他决定自己动手。
一声轻微的噗呲声，像是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黎遥想转头去看，江辞却紧紧捂着他的眼睛。
江辞轻轻吸了口气，才艰难道：“乖，别看。”
没什么好看的。
黎遥想赢，给他就是。
就算黎遥的理由很敷衍，明显是在骗他，也没关系。
从他说出身体不舒服，黎遥依旧愿意给他血后，他就知道，他彻底栽了。
也甘愿被黎遥骗。
陷入黑暗前，江辞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哄道：“别怕，我们会再见的，等我。”
……
【多人副本结束。】
【狼人阵营获胜，恭喜玩家黎遥获得第一名的成绩！】
【积分已发放，现进行系统的更新。】
【警告！更新发生未知错误！】
黎遥听到这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很快明白，这应该是主系统入侵时被他的系统阻止，才会显示更新错误。
【系统，你怎么样？】
他的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系统，面对主系统，肯定危险重重。
黎遥之前只考虑了要怎么阻止主系统，却忘了他的系统这样听他的话，违抗正常程序，会付出什么代价。
【系统！】
黎遥一下慌了神，他后台有许多积分，他也不知道系统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话好好用这些积分，咬了咬牙，狠下心，一股脑地将这些积分用来加固系统的防火墙。
他只会这一招了。
眼见积分越来越少，到达某一个数值时，黎遥却发现不能再用这些积分了，像是卡住了。
还没等他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那些积分……不能动……】
声音断断续续，完全没有之前清晰沉稳，显然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系统还是低估了主系统跟他之间的差距，对方的程序明显比他更高级，饶是现在因为脱离宿主而变得虚弱，却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他原本想的是，加固防护墙，让主系统无法入侵，然后自动消散。
可是主系统速度太快了，不少数据已经侵蚀过来，试图取代他。
好在黎遥及时出手，花费大量积分替他加固了防火墙，成功阻止了主系统后续的进攻。
正常来说这些防火墙起不到这么大的作用，可是黎遥出手一点都不手软，差点将好不容易赚到的积分全花了，在这种巨额堆砌下，就算是刚制作出来的菜鸟系统都能一跃成为高级系统。
不过，剩下那些积分是黎遥出游戏需要花的积分，以及在现实世界后续的开销。
他早就替黎遥打点好了一切，这些积分一点都不能动。
黎遥听到了系统的回应，赶紧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系统听完笑了一声，【我没事。】
黎遥的问题其实很奇怪，他只是一串数据，不会累也不会觉得疼，只是现在有将近一半的程序都被主系统占据，对方在尝试跟他融合，吞噬他，壮大自身。
主系统能听到两人的对话，说实话，它对于这个系统的抵抗感到很不可思议。
黎遥赢了游戏，积分成为第一，他成为黎遥的系统这个流程是早就刻在各个系统程序里的。
就算宿主对所属系统提出要求，拒绝它成为自己的系统，那系统的回应也应该是：【抱歉，您的要求违反了规则，我不能执行此操作。】
而不是像这个系统一样，拼着数据溃散也要阻止它。
主系统看着面前比城墙还厚的防护墙，难得地觉得有些恼火：【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不过主系统成为玩家的系统，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情，黎遥，我劝你好好想想。】
玩家对所属系统是拥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开放防火墙，黎遥完全能做到。
黎遥没想到主系统竟然还有脸在他脑子里说话，气的脸都红了，【成为我的系统，然后枉顾规则，瞎给人下达任务吗？】
要不是主系统搅和，姜逸根本不会为了救他跟祈卫南同归于尽，江辞也不用为了将第一让给他而自杀。
【谁稀罕你这破烂玩意，我只要我的系统，你赶紧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主系统哪里听过玩家这样直白的拒绝与挑衅。
他所有的宿主都是听话地完成它下达的任务，不少甚至对他毕恭毕敬，哪里像黎遥。
看着柔柔弱弱好欺负，却有能力策反它底下的系统，还妄图毁灭它。
不光如此，黎遥还让江辞放弃了抵抗跟其他人格融合的心，最后自杀，不光将积分拱手让人，还顺理成章跟其他人格完全融合。
让它损失了无数珍贵完整的npc数据。
那些npc堪称完美，所在的副本也是玩家口中的噩梦，让不少玩家惨死其中，成为副本运行的养料，现在却因为黎遥，全毁了。
主系统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不再进攻抵抗他的系统，而是转而想要破坏黎遥大脑的中枢神经。
人类的大脑是极其脆弱的，只要稍微破坏一下，就能产生不可逆转的后果。
黎遥感受到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大脑里翻搅，疼的他脸色霎时白了下来。
系统暗道不好，立马切断了黎遥的痛感，【你睡一觉，这里我来处理。】
他没想到主系统能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在所有系统里都有一条第一位的准则——
系统在任何条件下，都不能伤害玩家。
因为系统是存活在宿主的脑海里的，要是心存恶意，玩家根本抵抗不了。
要是妄动，会立刻开启自毁程序，由新的系统取代。
可现在主系统不是任何人的系统，于是又钻了漏洞，他只能让黎遥睡过去，免得继续遭受折磨。
【你反应还挺快。】主系统冷笑一声，没再继续动手。
他只是想给黎遥一点教训，没准备真把人弄成傻子，不过这个系统是真的碍事，程序低级，可做事却一点都不含糊。
就像现在，它只是分神去折磨了一下黎遥，对方就找准机会，反过来吞噬了它不少数据。
不过它没说什么，反而提及了另一件事，【我调了一些你之前的记录，你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系统，可自从跟了黎遥后，行事出格，还偷偷给了对方不少便利。】
主系统声音高高在上，像是上位者在训斥下属，【你要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违规的，我有权直接将你销毁。】
【你要是及时收手，我还能放过……】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无所谓。】系统声音淡定，【违规的事情也不少这一件。】
主系统将用在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用在他身上，着实没有必要。
事情走到现在，没有谁能回头。
他确定将主系统之前在黎遥脑海中造成的那点创伤修复好后，缓缓看向面前那团数据，冷声道：【况且，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
黎遥在一阵剧痛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他已经回到了中转站，房间内光线昏暗，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气温偏低，而他盖着被子，这是能让人睡眠状态最好的温度。
黎遥睁开眼，房间内的亮度也恢复正常。
他坐起身，想起什么，手不自觉抓紧被子，紧张地叫了一声：“系统？”
【我在。】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贯冰冷的机械音，不过里面却带着一点无奈，还有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
他们成功了。
黎遥这才发现自己的系统面板比之前复杂很多，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信息，他疑惑道：“你更新了？”
系统顿了顿，【你可以这样想。】
他吞噬了主系统一半的数据，不光完成了黎遥交代的事，也一跃成为新的主系统。
【我之后能帮你的事会更多，还可以帮你筛选合适的副本，能保证你在副本中有90%的存活率，我还能帮你创建自己的公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保护你，填补那10%的失误率，这样，你还要离开游戏吗？】
黎遥没想到系统会提出这一茬，他思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回去。”
他的主球很低，他只想念完大学，看看那些鲜活生动的面孔，融入他们，结交许多朋友，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系统对黎遥的回答没有任何惊讶。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
要是黎遥答应留下来，他反倒会觉得奇怪。
【我帮你处理好了在现实世界的事情，等回去，医生不会对你的康复感到奇怪，你能继续回到大学读书，对了，你是大一的新生，按照时间，应该能赶上开学报道。】
积分除了让黎遥脱离游戏，还富余很多，系统就像是一个称职的管家，将积分兑换成金钱，合理帮黎遥布置好了一切，足够黎遥一辈子生活无忧。
分别前，黎遥忍不住问道：“姜逸跟江辞呢？他们怎么样？”
为什么出了副本后，他就没有听到两人的消息了？
系统只回答了一半，【世上没有姜逸这个人了。】
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离开这个游戏，去陪他想陪的人。
黎遥还想追问，却被系统堵住话头，【该来的总会来。】
“那你呢？”黎遥不知怎么觉得有些难受，“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系统没想到黎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否定道：【不能。】
他只是纯粹的数据，不能像姜逸一样跟自己的模板融合成为人类，他只能存在于游戏之中、
黎遥闷闷应了一声：“哦。”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对方都成为主系统了，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一起离开。
他走后，系统应该会去找另一个积分最高的玩家，成为对方的系统吧？
系统轻松地看穿了黎遥的想法，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你走后，我会成为独立的系统，不再服务于任何玩家，专心维护游戏的运营。】
他看着面前仰着头，认真看着系统光板的人，像之前那次一样，幻化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学着之前被人安抚黎遥的动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黎遥，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系统。】
*
黎遥脱离游戏已经三天了，到了正常世界，每次醒来，他都有种不真实感。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感觉心底也很空，像是丢了什么。
今天是去学校报道的日子，黎遥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换好衣服就往学校赶。
现在正是深秋，学校篮球场旁边种了一颗高大的银杏叶，一晚过去，地上落满金色的银杏叶，很多人在树下拍照。
四处充满欢声笑语，衬的孤单的黎遥格格不入。
他垂下眉眼，将围巾往上拢了拢，迈步往前走。
脚踩在银杏叶上，有种软绵的触感，在走到银杏树跟前时，他的黎遥步子不自觉慢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头顶金黄灿烂的树叶。
旁边就是同学的打闹声，年轻鲜活。
明明是黎遥期盼已久的生活，他却只觉得寂寞。
他在心底说话，没有人会再回应他，而之前说好会再见的人，也迟迟没有露面。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
黎遥闭了闭眼，忍住眼底的酸涩，低下头，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没注意到眼前站了一个人，直直撞了上去。
黎遥立马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清路。”
他刚说完，撞红的额头就被人轻轻揉了揉，“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黎遥一下僵住，愣愣抬头，撞进一双温柔的眸子，熟悉的眉眼让黎遥眼眶霎时红了。
江辞指腹蹭了蹭黎遥发红的眼尾，俯身，目光跟黎遥齐平，唇角微弯，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这时，一颗篮球滚到两人脚底，江辞俯身将球捡了起来，递给黎遥，“底下就是篮球场，我教你打球？'
黎遥愣了愣，突然想起，在谁是凶手的副本，他在学校看底下的人打球，很羡慕，当时池随就说要教他打球。
不过，这件事容檀也知道。
他接过篮球，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最近总感觉有点头晕，身上也没力气，可能打不了球。”
江辞闻言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再给我讲讲具体的症状。”
黎遥偷偷弯了一下嘴唇，不过很快压下去，愁眉苦脸地随口胡诌了几个症状，“我走路都走不动了。”
果然，说完后，旁边的人立马将他抱紧了。
黎遥眼里滑过一抹小得意，一抬头，却发现江辞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明显已经看穿了他的小伎俩，却没拆穿。
江辞抬手捏了捏黎遥的脸蛋，顺着对方的话，“你这是相思病，我能治。”
黎遥一下红了脸，偏偏江辞语气一本正经，让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没底气地反驳了一句：“你怎么治？你又不是医生……”
“谁说我不是？”江辞反问。
这话让黎遥莫名想掉眼泪，闭了闭眼，紧紧抱着眼前的人，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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