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大约有一十来副画就画了玫瑰将军在一十多种不同场景下的样子。

有在玫瑰花园中悠闲喝茶的,有在马上挥鞭驰骋的,有在战场浴血奋战的。

画中的玫瑰将军或站或坐,或静或走,无一不是栩栩如生。

通过这些画,让他们感觉到,玫瑰将军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着生命力的男人,而不是管家口中那个身体不适,生人勿近的形象。

一路看过来,应州发现,画这些画的人身份应当不普通,有很多场景如果不是身边关系极为亲近的人,光凭想象,没办法画得这么具体。

而且这么多画作被放置在这个房间,虽然盖着的白布都泛了黄,可是画作依然被保管完好,看得出主人对这些画应当是非常爱护。

应州走到最后那副玫瑰将军在花园内喝茶的画前,弯腰细看时,耳边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在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时候,这响声听起来就格外大,将人吓得心跳都快了不少。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向了声音来源处,是塌房公爵,他摸着脑袋,看着地上被碰倒的画架,茫然又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好像有人撞了我一下,不小心就把这东西碰倒了。”

其他人显然是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此时屋内的站位,大家相隔有一段距离,谁能悄无声息地过去撞他?

塌房公爵说完自己都产生了怀疑,但他余光真的瞥到了一个人影来着,没撒谎。

只是现在也不好解释,只希望摔在地上的画不要被弄坏了才好。

他看得比较快,这幅画在房间最里面。

他弯腰想把画框扶起来,手刚碰到那副画上,众人眼前便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这道光让人根本没有办法睁开双眼,等好不容易光芒散去后,应州睁眼,发现周围一起看画的人都不见了,就连场景都发生了转换。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想转头打量一下周围,身体却完全不受他控制,连低头扭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好像此时能做的就只有眨眨眼睛了。

应州很快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此时可能进入到了别人的身体内。

他便专注观察眼前能看到的。

触目所及,是一大片玫瑰花园,玫瑰花开得正好,几步之遥放了个茶桌茶椅,有个人坐在那,手中端着欧式的红茶杯正在品茶。

应州瞳孔骤缩。

这样的场景,和他方才在画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他是被吸到了画里?

男人慢慢转过脸,明明离得这么近,应州却还是看不清他的样貌,连声音听上去都有这么些不真切。

“在看什么?”

虽然声音听不太真,可话语中的温柔还是能明明白白感受到的。

应州所在的这具身体开口说话:“我在想,你若是能一直像这样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好奇怪,他怎么会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只知道说了这么一句话?

男人唇角弯起,应该是在笑,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伸过来握住了应州放在茶桌上的手,道:“等打完这场仗,我一定天天在家陪你。”

他将手抽出来:“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在家没待过一周,就又去战场了。”

男人唇角笑意更深,将他的手拉回来吻了吻:“这次定然不骗你,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应州态度有些软化。

男人不忍看他如此失落,每次上战场,最放心不下,最记挂的就是他,便又道:“今天我接来了一个人,有他陪你,你应该就不会孤单了。”

正说着,一阵脚步传来,应州扭过头去,看见了管家,他还是那副模样,瞧着似乎要更年轻一些,脸上的雀斑也不那么多,远比现在看见的要生动。

只听管家笑着道:“主人,人来了。”

谁来了?

应州微微往后靠了靠,看见管家身后跟了一道身影,瞧着挺高挑的。

那人一步步走近,应州心跳莫名加快。

可是还没等那人靠近,眼前的一切却卡在这关键的时候褪去了色彩。

应州没能看到那人的长相,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出去。

他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灵魂不断翻滚,眼中白光阵阵闪过。

好不容易感觉身体快要落地的时候,一道低沉阴森如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到你了。”

不怀好意的四个字,让应州感觉到了里面满满的恶意。

他骤然睁开双眼,又回到了方才放满画作的房间内,大脑昏昏沉沉,看东西都有了重影。

应州甩了甩脑袋,尽量稳住自己的双腿,缓过一阵后,往旁边看去不寻常的地方看去,入目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更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

血已经在地上蔓延开,应州连鞋底都沾染了不少,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沉重的脚。

不知为何,这满地的鲜红,让他感觉到了难言的眩晕,呼吸不自觉发沉,倒不是怕,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动作也流畅无阻,在蹲下去查看死者面容的时候,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死亡的是方才叫嚷着要离开的胆小的那位公爵,死相和之前几位类似,身上的血几乎流了个干净。

应州直起身,发现这间房内其他的几人都在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惊恐,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

“怎么了?”应州看向嗲哥,在还剩下的几名玩家中,他目前只对嗲哥的话比较相信。

嗲哥咽了咽口水,像是在组织语言,难得见他如此吞吞吐吐。

应州抬步准备靠近,傲天公爵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大喝道:“你别过来!”

应州皱眉。

“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你居然,你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杀人!你……”傲天公爵说话时一点儿条理都没了,慌乱得不行。

应州被他说愣在原地:“杀人?我?”

傲天公爵对他这幅装傻的模样非常气愤:“不是你还能有谁,我们可都亲眼看见的!”

旁边的塌房公爵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此时看他的表情,傲天公爵应该没有撒谎。

况且,giegie公爵也没有出言反驳。

他们都亲眼看见了他杀人?

应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被喷溅到的血液:“我怎么杀人的?详细说说?”

傲天瞪大双眼:“你装什么装,要别人复述你的杀人场景,你果然是心理变|态吧!”

应州淡漠地看着手上沾的血:“噢,不说也行,那我把你也杀了,怎么样?”

他说着一步步靠近,傲天脸色本来就差,在听到这话后,显而易见地慌了,反倒是旁边一直沉默的嗲哥开了口:“我们刚才都恍神了一阵,睁开眼就看见你手里拿着刀美工刀,直接把他割喉了。”

难怪这么多血,他身上和周围的画作上全都是。

美工刀被扔在角落,不大,但能把人割喉应当是挺锋利的,他们进门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有美工刀?

应州随意将手在一旁的白布上擦了擦,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杀的。”

说完,也不管几个人信不信,直接将剩下的画作看完后,便出了房间。

在经过傲天身边时,对方浑身紧绷,怕他会突然发难,等人走原来了才狠狠松口气。

“这种杀人狂魔,会不会就是……”

污染源?他曾经听说有的游戏,污染源就是玩家。

但后面这句话里有一些敏感词,如果被npc听到,他会当场死亡,在经历过几场游戏后,这些词汇不管周围有没有npc存在,他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这个房间里多了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了,嗲哥在应州离开后不久,也走了出去。

旁边的几扇门尚处于紧闭状态,嗲哥看见应州靠在墙壁上,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似在出神。

后面傲天公爵对嗲哥说的话飘了出来:“你眼光真的不行,怎么会看上他这种人。”

嗲哥用他娇俏的女声骂了句:“闭嘴。”

刚才“小丑”杀人他们亲眼所见,可嗲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第六感在告诉他,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小丑。”嗲哥走到应州身前:“你说人不是你杀的,有证据吗?”

嗲哥与应州对视,应州眼中干干净净,不见惊慌,如果不是心理素质极佳,那么就是刚才的事真的和他没关系。

“暂时还没有。”

应州目光在剩下的几名玩家上扫过,继而很快收回,又问嗲哥:“那些画,有异常吗?”

嗲哥没说,只是摇摇头。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画中。

那个说找到他的声音,又是谁?

嗲哥见他没有反应,便用下巴朝第一扇门抬了抬:“下一扇门,就你开吧。”

应州知道,嗲哥这是想帮他,于是他将沾了血的手插到口袋中,朝下一扇门走了过去。

傲天抿唇悄然退后了几步。

这里还有这么多扇门,如果按照一扇门死一个人去推算,他们只剩下五个人,恐怕坚持不到最后。

第一扇门该不该进?

他思考时,应州已经直接推开了第一扇门,他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才将屋内的灯打开。

嗲哥进去后,低低惊呼一声。

第一间房不大,目测面积只有第一间房的一半,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

但是灯打下来,看清四面墙后,才知道这个房间内的东西全都挂在墙上。

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嗲哥摸了摸后脖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等他再走过去一细看,更是寒从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