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学生的事, 朕就交给镇抚司了。”

“臣领旨。”

“嗯……”

贞宁帝端起茶盏, 平声道:“不能再犯桐嘉书一案的错,明白吗?”

张洛应道:“臣明白,臣这就出宫,捉拿滁山湖澹两院的学生。”

“去吧。”

杨伦跪在地上,不禁闭上了眼睛。

他担忧杨婉,恨不得跟着张洛一道出宫,然而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绷紧精神。

正如杨婉所言,邓瑛的所作所为,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保内阁,保杨伦,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轻易地搭进去。

就在杨伦陷入两难,如浸油锅之时,胡襄进来禀道:“陛下,大殿下来了。”

贞宁帝道:“外面冷,让他进来。”

胡襄迟疑了一下,朝外面看了一眼,又慎重地回道:“陛下,大殿下跪在外面呢。”

贞宁帝闻话,靠在榻上沉默了一阵,抬头对杨伦道:“你出去,问他何意。”

“是。”

杨伦撑地起身,走到殿外。

跪在阶下的易琅抬头朝杨伦看了一眼,而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杨伦依制朝他行礼,而后方问道:“殿下为何在此。”

易琅应道:“请杨侍郎回禀父皇,儿臣跪于此,是为了为求父皇赦免书院的学生,儿臣愿代他们受责。”

“殿下!”

杨伦情急打断了他,“此话不能随意出口!”

易琅抿了抿唇,“杨侍郎,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身为皇长子,我有我要做的事。”

杨伦看了看四下,见众宫人避得算远,索性屈膝跪在易琅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谁教殿下这么做的。”

易琅没有回答,只道:“大人替我回禀父皇便是。”

杨伦切道:“殿下不说明白,臣内心不安,不敢替殿下回禀。”

易琅这才抬起头,轻声道:“是姨母教我的。”

“婉儿……”

“嗯。姨母之前就对我说过,如果陛下要处置书院的学生,就让我以‘代罪”之法,替他们求情。”

“为何?”

易琅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但我想救这些学生。”

他说完正了声因,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请杨侍郎替我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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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馆内,杨婉仍然抱着膝盖,坐在后堂外的石阶上。

馆内的人都没有睡,有人在诵文,有人在看书,掌柜和伙计们张罗着,送了一把又一把的蜡烛进去。

不愧都是读书人。

杨婉撑着下巴,听着堂内渐渐起来的读书声,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她将袖子拉下遮住自己的手,将身子缩得紧了一些。

那是邓瑛入诏狱的第一夜,她也孤身一人,在清波馆里守着这些惶恐的学生。

她与那个男子之间,说不上谁更勇敢,但